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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叔是军里的人,知道的可能比他多些,无非是怕他被卷入,但梁秋实在想不出他在这小小的水乡,能出些什么事情,他的父母是扬州师范学院里的大学教员,他也是老师,做着教书育人的工作,受人尊敬,梁秋胡乱地想着,想着过上半个月再给四叔回信,在信中扯些别的事。

        理不清,梁秋索性不去想,抬头看了一眼埋头答题的学生们,他是头一回带升学班,倾注了许多的感情,他盼着他们好,盼着他们考上大学,梁秋的视线在班里巡弋一圈,最终落在了谢雨身上,谢雨的身量再也不复一年前的时候,胸膛生出结实的肉来,是班里头男学生最高的那一个,梁秋突然审视起自己的内心来,他不愿回到四叔身边,是不是多半因为谢雨呢?要说舍不得学生,等学生们参加了高考,他便可以回到扬州城里,回到四叔身边,可他心里头的想法,是想一直呆在汴乡,呆在谢雨长大的汴乡,谢雨跟他说过的,他大学毕业要回到这里,当一名老师,他待在汴乡,便是与谢雨待在一处。

        谢雨察觉到了头顶的视线,抬起头来,试卷上的题他已经答完了,对上谢雨想着事情怔怔的眼睛,他的目光把梁秋从自己的想法中唤醒,两人四目相对,谢雨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像是得逞的笑,这是最后一门科目,他知道,他一定能通过,梁秋就要答应他一件事,跟他好,梁秋心里的那些喜欢,他想听梁秋亲口说出来。

        梁秋却是瞪了他一眼,意思让他好好答题、检查,不能马虎,谢雨又灼灼地瞧了他一分钟,才低下头,想着梁秋方才难为情却板着脸的样子,无声地笑起来。

        傍晚回到了家里头,何大娘像是专门在家等着他,谢雨一进门,何大娘就迎了上来,拿过他肩上的书包,递了凉开水。傍晚的水乡,日头仍旧是毒辣的,谢雨的确是渴了,接过了何大娘递来的凉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听何大娘在一旁紧张地问:“考得咋样?雨娃子。”

        谢雨抹了一把嘴边残留的水渍,“好着哩,娘就放心哩,错不了。”,谢雨推着何大娘的肩,让何大娘坐下,给她捏肩。

        何大娘听了脸上自然是高兴,手指搭在谢雨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笑着说:“娘问问还不成嘛,瞧你那不耐烦的样子。”

        谢雨一听就喊冤,面上挂着无奈地笑:“俺哪不耐烦哩,明明是娘不信她的儿子。”,何大娘一听就乐了,无奈地笑着:“是是,是娘不信俺的雨娃子。”,谢雨明明是胡乱地瞎按,何大娘却也觉得高兴,仿佛肩上的疲累都少了不少,指着那池子,扭头冲谢雨说:“你爹昨儿个收了好几条鲫鱼,肚子鼓囊囊的,一瞧就是带着籽的,你捞上两尾大的,拎去给梁老师哩。”

        谢雨一听就来了精神,又给了何大娘揉了几分钟,拿着竹篮子跑到了池子边,何大娘望着那明晃晃的太阳,抹了一把面上的汗,叹了一口气:“这天真是不让人活哩,这么热,娘买了些豆腐,晚上烧鲫鱼豆腐汤给你仨人吃,流这么多汗,得补补哩。”,何大娘扭头,看着在池子边忙活的谢雨,又说:“也不知道梁老师晓不晓得这样做,你捎鱼去时,也告诉他哩。”

        池子蛮大,谢雨废了些功夫才抓到两尾,瞧着在他腿边,舔着湿润冰凉的池子壁的黄狗,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捧着一手水让他饮,末了,还用沾了水的手捂了捂它的狗鼻子。

        谢雨心里想着梁秋,几乎是一路小跑去得梁秋宿舍,梁秋正在那给焉了的月季花浇水。谢雨黑了点,面上是跑出的薄汗,更加显得眉眼的深刻,喘着气唤:“梁老师,俺娘让俺拿来的鲫鱼,让你合着豆腐炖汤吃。”,梁秋瞧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小跑了一路,从怀里抽了手巾递到他手里,心中觉得谢雨莫名的笨,却笨得让他高兴。

        谢雨随着梁秋进了屋,将恹恹的两尾鲫鱼放进灌有清水的木盆养着,两人都没说话,屋里只有谢雨地低笑声,梁秋扭过头问他:“笑啥?”

        “没啥,就是想笑哩,老师不问问俺考得咋样?”,谢雨攥着梁秋给他的手巾,笑着应声。

        梁秋看透了他的那些心思,他在课堂上都这般瞧他了,哪里是没考好的样子,逗弄着木盆里的鱼嘴儿,“不问,不管。”

        谢雨仍是低低地笑,笑得让梁秋不自在,让梁秋难为情,让梁秋想要撵他出屋,谢雨却是趁着梁秋靠近他,嘴里不要脸皮地说着:“老师,俺越来越喜欢你哩。”

        梁秋听着就没了力气推他,让他自己出屋,还要把门带上,呐呐道了句:“不要脸皮。”

        谢雨不知道梁秋心里怎么想他的那句话,但他心里,是这样觉着的,他的确是,越来越喜欢梁秋,是要渐渐喜欢到骨子里的那一种。

        第十八章:四叔再来信

        不出意料,谢雨顺利通过了升学班预选考试,可是上头却来了消息,高考推迟了,推迟了半年,梁秋在课堂上通知的,喉头艰涩。班里头通过预选考试的学生,有十几人,梁秋的话,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他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有些人甚至有些泄气,他们怕的是时间会消磨掉人的热情与意志,梁秋的话一说完,底下就吵嚷起来,梁秋比他们明白得多,却也只能开口说些无用的安慰,让他们不能松懈,暑假时也要每天温习课本,梁秋面上扯出笑意,心里却直觉地认为,高考的推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即使有了梁秋的安慰,他们的脸上仍然笼罩了一层阴云。

        接下里的日子,照常上课测试做卷子,梁秋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经过几次测试,梁秋发现有些学生的成绩下滑了,班里本来有三十几人,变成十几人本来就显得空旷,如今得了上头这样的通知,望着学生们惶惶的面色,梁秋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其他科目的老师,也不知道该如何,这时候,仿佛一切的安慰都失去了作用,他们只能向从前一样,上课布置作业测试讲题,把学生们拉回从前的状态,梁秋找了几个成绩下滑的学生谈话,总算是让十几人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可他们的面孔,偶尔还是会闪过一丝惝恍。

        梁秋通知的当天,谢雨就去找了他,头一回,谢雨面上没有带着笑,他看着地上的一群,目光有些远,“梁老师,你说上头为啥要推迟高考?”,谢雨歪过了脑袋,瞧着梁秋的半边脸。

        “老师也不知道,上头通知的校长,校长再通知的老师们。”,梁秋不敢看谢雨的眼睛,看向了右边,那儿他种的月季花正开着,他不敢跟谢雨说出他心中的担忧,现在的他们带着希望,梁秋若是说出心中的担忧,那么他所依仗的希望,就会变得渺小,不可及了,他只让谢雨相信老师们,推迟的半年里,好好备考,别管其他的,梁秋的话谢雨是听的,有了梁秋的话,谢雨明显安心不少。

        谢雨离开后,梁秋进屋拿出了收音机,白净的手指捏着长长的天线,听着广播里的话,随便调到一个频道,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文件,梁秋细细地听着,眉头却是锁地愈深,这件事,仿佛比他想象中得要严峻,且早有预示。

        离开梁秋宿舍,谢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廖云家,廖云正在家里头看书,同他一起出了门,两人被困在书本的世界里已久,走到了水田旁,谢雨撤了跟芦苇嫩芽,叼在了嘴里,一跃,便到了对面的田垄,中间是开出的小水道,有着田螺和荷叶,谢雨塌了踏脚旁的泥地,将那处的泥土踏出一个浅凹陷,示意廖云跳过来,廖云弯膝做出趋势,腰板一直一弯,就过来了,如同体育课上,老师教给他们的跳远。

        两人走在不宽的田垄上,空气中仿佛混着稻米的香气,再过两个月,就能割稻,现在的稻壳里,是干瘪的米粒,嫩绿的颜色却抓人眼睛,谢雨揪了根凉草在嘴里嚼着,微涩的汁水在口腔里流淌,廖云跟在他后头,平静的面色叫人看不透,“你和王娟关于这件事,咋想哩?”,谢雨扭头问他。

        “还能咋想,高考推迟半年,咱就等上半年,都学了十几年,半年能有啥。”,廖云平淡地说着,谢雨却听出他话中那些无奈,是哩,爹娘盼着,老师也盼着,谢雨瞧着远些的田,叹了一口气,他为了梁秋,这半年,也不能松懈,扯了别的话题,“你瞧见没,赵进曹元俩小子,没通过预选考试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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