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嬴渡撑着伤腿上前去,俯下身鼓起勇气碰了碰那痉挛着的身体。
被这么一碰,晋光忽然脱了力,软软地倒进了嬴渡的怀里。
嬴渡忙伸手将他揽住,用了力气,腿上的血就无遮无挡地滴到了地上去。
第35章映寒光玄甲诛族类,迫新血单骑救遗孤
秋夜的星星已不如夏夜的明亮了,晦暗的天空是被兵器的寒光映亮的,军队整齐列阵,只有为首的聂夏没有穿甲胄,一手端着从新京传来的帛书,一手按着未出鞘的剑,高大的身影站在复侯府门前,凛凛寒风,铁一般沉重。
复侯惠在和盟上刺杀公子光,致使刺伤秦公,悖两国议和大事,乃抗命不遵,陷君不义,其谋既败,其身既殁,着令削职除爵,抄家灭族。
府门洞开,久渴于鲜血的兵器无情地砍向手无寸铁的族人与奴仆,复侯与世无争换来的一府荣华,付于一炬。
韩璐抱着吓坏了的荀耀藏在内堂屏风后,外堂火光闪闪杀声震天,眼看着火势就要蔓延到内堂来,薄薄的屏风无疑难以阻挡,今日他们母子,必将丧命于此。
韩璐不知道丈夫是如何获罪的,她只觉出荀惠离开时神情的两难,只知道是要去完成一件涉外的棘手的任务。可荀惠毕竟是做相国的人,棘手的任务处理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即便是明显被软禁做了人质,韩璐也并不十分担忧。
然而傍晚时分的的确确传来了荀惠在铜牢关被杀的噩耗,犹毫不知内情,立刻又传来了君上的命令,称荀惠是曲解君上之意刺杀晋光,却丧命于关内。使团成员已全数死在铜牢关,冰凌关门封锁,没有谁可以为这样的说法作证,听见聂夏在门外宣读君上的诏谕,韩璐把儿子越抱越紧。
那是她的儿子,也是荀惠的儿子,是这个家唯一的血脉。
无辜罹难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清洗掉,眼里映着血色的聂夏拔剑出鞘,面无表情地直赴了内堂去。
聂夏大步迈得沉稳,从后门策马而入的女人却比他更快。透过帷帽远远望见复侯府大火冲天时知绀就知道自己来晚了,杀红了眼的士兵们不会听君夫人的劝告,她驱马绕到后堂,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救重要的人。
在相对安静的内堂敏锐地听见马声长嘶,聂夏停下了步伐,明明白白看见戴着帷帽的人压低帽子进了内堂。
身后已经有士兵冲过来,见到聂夏就禀告:“聂司寇,没有找到韩璐和荀耀,您看是不是去内堂……”
“内堂里应该没有人,我去看看就行了。”聂夏一口咬死,抬剑指向东厢房,“刚刚看到有人影晃去了那里,你们过去找一找。”
“是!”士兵应了一声带着大队人马往东厢房去了,聂夏再度握紧了手中的剑,一步一步往内堂走去。
身后破门的声音让韩璐一惊,以为是最后的时刻到来,抱紧了荀耀猛地回头,来者迅速摘下帷帽,俯身向前,熟悉的脸越来越近。
“君夫人?”韩璐更加惊愕了,难以置信地盯着被屋外火光映亮的知绀的脸。
“是我。”知绀喘着气,解释道,“我是来带你们走的。”
这件事还与君夫人有关系,韩璐更加搞不明白了,忙问道:“君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说了,子仁是被冤枉的,是君上设的套,君上容他不下,我带你们走,也是要替君上赎罪啊!”知绀说着就去拽韩璐,对方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大门“轰”的一声被震倒,聂夏的身影矗立在火光与烟尘中。
韩璐还抱着荀耀坐在地上,知绀握住她的手一松,已经搭上了腰间佩的剑。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防备地盯着门口的聂夏,他是一个人来的,身后没有一兵一卒,却提着一把剑,这剑不如士兵们滴血的兵器,那上面干干净净,连一丝烟尘也不染,他一步步走过来时被剑光一闪,知绀立刻认了出来。
“是君上的剑。”她极力控制着情绪,这么说。
聂夏微微一愣停下脚步,隔着已经遮不住人的屏风,高声道:“奉君上之命,带韩璐与荀耀的头颅,回新京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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