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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偏头,勾了个让人放心的温和笑容,“再不走,我便真去写奏本,上报大王了。”

        安戈瞧着他的样子,心口狠狠一陷。封若书便是这样,什么苦什么恨都自己一个人担着,那些脆弱不堪的情绪统统也都藏起来,寻常人问时,只露出个云淡风轻的笑,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只熟悉的人清楚,那副纤柔温和的皮囊下,是千疮百孔的灵魂。

        安戈没有再顿留,他多在封若书面前一刻,便多伤他一分。

        索性早早逃出他的视线,毕竟,眼不见,心也不烦。

        “你......保重。”

        安戈一面走一面落泪,他替封若书不值,居然在自己这个滚蛋身上摔得这么狠。他经常说自己这辈子没干过亏心事,这话,以后终是不能说了。

        他从不低头的小夜叉,这次,是真错了。

        呜咽的箫声又飘荡在山谷,如江东泣鬼,沉闷缓慢,夹杂着寒冬腊月的风,只将人骨刺穿三分。

        烟云缥缈处,一块黛青色的巨石若隐若现,石后立了一个黑色的壮硕身影,一动不动,直至箫声停歇,吹箫人带着冬夜的寒气离开,他才从石后走出来,对着那愈行愈远的水蓝色背影,怅然一叹。

        半空的镰刀月正锋利,将人心划破一道大口。撒上刺骨的冰碴,寒意径直穿破灵魂。

        安戈抹干眼泪回去的时候,方羿正在大门对着的藤椅上等他。

        手搭在桌边,眼中平淡,看不出情绪。

        安戈心里咯噔一声,跨门的动作陡然僵住——他是背着方羿偷偷跑出去的,现在方羿在这儿等他,是单纯地等他回来,还是,兴师问罪?

        “猴,猴哥?”

        他迟钝地进去,几乎半身不遂地合上门,像是被押上断头台的刑犯。

        “回来了。”方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落在他沾了泥的鞋尖上。

        就那一眼,安戈便明白方羿是知道的。

        包括他何时出门,去见什么人,他断然都一清二楚。

        安戈收了那勤务兵的纸条,即便是封若书亲自委托的,看似神不知鬼不觉。

        但方羿是什么人?眼睛平平一扫便能从千军万马中看出军阵的阵眼,一句话便能从百官中揪出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他这种低级的过家家的小把戏怎能瞒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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