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来,润玉无数次想过,生命中总会有一些事情,总会有一些人,即使心甘情愿,即使倾尽所有,即使孤注一掷,乃至于万死不辞,也无法挽回,注定要失去。
那些值得铭记、可供回忆的过去,往往都缘起于温情脉脉,而湮灭于物是人非。君岂不闻?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说的就是那些再无从容的退场,那些再无体面的落幕。
大婚当日,润玉也曾以为,仓促终结,来生不见,便是最后的诀别了。
但这一刻,他胸腔里有沸水翻滚,升腾起窃喜的泡沫,气泡炸裂开,释放出一种微末的侥幸——
天不绝人,或可全他一场有始有终的告别。
第16章
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所谓宇宙,就是时间和空间的叠加。时空无限延伸,又存在无限可能,一如江河滔滔,有着无数分支,奔流八方,分离出无数世界。
如此宇宙,是否每个世界都存在一个旭凤和润玉?又是否每个世界的他们都会产生分歧,而后必然走到决裂这一步?经历了无数次正面对决的宇宙,又将有多少个世界的旭凤注定要失去润玉,抑或是那个世界的润玉见证了旭凤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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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举兵,已强渡忘川。消息传来,朝堂震动,天界宣布戒严。
六界承平几千年,久无大动,花界独立已久,且与鸟族结怨,荼姚为一己之私而开放八大粮仓赈济母族,致使天界粮仓空虚。
从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今时天魔开战,天界先是历经政变人心动荡,仓促之下匆忙备战,兵员军器尚可就地调用,禁卫布防亦能紧急部署,但粮草不足却是此刻最致命的问题。
这个时候,太巳仙人驻兵外放的作用,就显得极为重要了——他统兵十万,御敌于忘川边界,无论如何,能多拖得一日,便为天界多争得一分胜机。
而夜神大殿早先提出的均输平准制,此刻视来,也是极富远见了——
那日天帝亲临璇玑宫,得夜神建言:
天界已于人界各处修成平准仓,如今特命司农仙君赶赴人界征集粮食,就地暂贮仓中;再借人界水脉纵横的优势,调集水族押送粮草,经江河漕运,将粮草送至忘川前线,可保障后勤。
此法虽好,又有一处不足:名义上,水族皆奉水神为尊,但先水神洛霖逝去以后,锦觅沿袭其父尊位,三年来却不曾真正接手过水族事务。现下前线军情紧急,然以锦觅资历,却恐其不足号令天下水族。
幸在夜神母家亦出身水族,先帝又将八百里太湖划封给了他。夜神带头上奏,太湖水族任凭天界差遣。见状,各地水君亦纷纷表态,愿效犬马之劳。
天帝虽年轻,却已久经沙场,正是气血刚勇之时,当即下谕御驾亲征,以定军心,迎战魔界。
天帝出征,朝中却不可一日无君。属伦序算,夜神同为先帝嫡脉,天帝之下,以其为尊;而以资历看,此番事出紧急,又是夜神献策定计,功劳昭然,按说本是最宜监国代政之选。但同时,这位大殿又是个胆敢逼宫犯禁的主儿,先帝在时尚且如此,如今大军开拔,这一去可是山高皇帝远的,假使天帝当真将政务一概托付于他……
骇,天家秘辛,不可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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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荧荧,光晕如流,四下淌开去,匀得满室温黄。御案边缘堆了一叠卷宗,正中摊着一纸诏书。玉轴绫锦,玺封鲜红,已然完制。天帝却对着书案,僵坐良久,眉峰不展,似陷沉思。
穗禾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个景象。
天帝亲征,鸟族善战,从召军令,编入王师,充当前军。这一支队伍,自然由穗禾统领。
明日她将要随旭凤上战场了,今夜却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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