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魔法在她敲开房子大门时又发生了,但这次她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这位夫人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儿就要逃回马车上啦。屋子里各处都掌着烛灯,这使她能清楚地看到,一具铁制的骑士盔甲,手执一柄生了锈的长矛,正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她走来。每走一步,关节都吱呀造响。并且,毫无疑问,铁制面具里面是空空如也。
“唉,不要再往前走啦,约翰,这样会吓到客人的。”
一个男孩不知从什么角落冒出来,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被叫做“约翰”的骑士盔甲瞬间停住了,一动不动,左脚半个脚掌还悬空着。
男孩转过脸来,彬彬有礼地向她鞠了一躬。
“请原谅,夫人,约翰他总是过分热情,尤其是看到像您这样美丽的客人。”
他拍拍骑士盔甲的手臂,继续说:
“我应该向您介绍一下,它是这里的杂役仆人,约翰,您也许可以用得着他。那是因为道格拉斯先生说,以前马格努斯和阿奎那曾经做过一个木像来做仆人,结果发现它喋喋不休,令人生厌。所以道格拉斯先生就决定将一个铁人变活,它只敢默默做些仆役的工作,而不敢对着主人指手画脚。我问主人这是为什么,道格拉斯先生告诉我,因为铁比木头重多了。铁疙瘩只要一开口,下巴上的螺丝就会承担不起重量而掉下来,因此,约翰掉过一次下巴后,就再也不敢开口说话啦。我认为,主人的想法总是妙得很。唯一遗憾的是,每次有漂亮的女客拜访,约翰总是表现得过分热情。唉,谁教铁总是容易受磁力吸引呢?”
“现在,请夫人往这边走,”这个男孩虽然相貌生得十分丑陋,却十分礼貌,他带领布朗夫人走到客厅一侧的楼梯,“道格拉斯先生吩咐说,今天有位贵客登门。我想,主人讲的话永远是对的。”
当让·布朗夫人沿着古旧的楼梯上到二楼时,指路的男孩又再度消失了,就如同他出现时一般琢磨不透。
二楼的房间里只掌了几盏挂灯,摇摇晃晃,光线暗昧不明,但并不觉得十分阴冷。借着光线,她能看见一位身着一袭灰色毛呢长袍的绅士,正背着她,对着一个花瓶浇水。听到脚步声,他也并没有回头,只是为她的到来发出了欢迎辞。
“唉,一位多么年轻美丽的夫人!让·布朗夫人,您的到来简直是让蓬荜生辉!”
“这是您算出来的吗,先生?”
“那倒不是,夫人,您胸前的别针上不是刻着您的姓氏吗?至于您的年龄,女人看多了,总是会有些经验的,夫人,我觉得您至多二十五岁,却已经孀居,这是桩多么大的悲剧呀。我得说,您的丈夫真没有福分。”
“不,我实际上已经四十七岁了。”
“我不相信,您一定在说谎。但不管怎样,我应该先请您坐下来,并且招待您喝一杯好茶。啊,很抱歉,我方才在浇花,因此怠慢了您。毕竟您到来的时间比我先前预计的,要早那么几分钟。”
这位绅士转过身来,这样布朗夫人就能看清他的面孔了。他总得超过六英尺高,鹰勾鼻子,戴着单片金丝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神锐利。
他们在茶桌的两端入座,这位术士--现在让·布朗夫人知道他就是·道格拉斯先生了--随手将方才浇过水的花瓶摆在茶桌上。瓶子里插着几枝翠绿的枝条,看起来相当幼嫩。
方才那个丑得像没毛的猴子似的男孩又重新在黑暗中出现了,为他们摆上茶具。
但是这一杯茶还没有喝完,这位夫人就惊奇地发现,瓶子里的枝条上绽开了花朵。起先是一小朵、一小朵,在枝头颤颤地开放。紧接着一朵一朵地张开,很快就挤成了一大簇绒球般,在枝头、在叶片上摇晃,五颜六色,十分可爱。
但是道格拉斯先生并没有注意到她诧异的眼神,而是颇有兴致地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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