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唯一的听众立刻回答他:
“唉,我觉得你的天赋确实很不错,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我认为你是有前景的,年轻人。”
“您这样评价我,我感到很荣幸,夫人。”
当我们年轻的音乐家弗朗西斯科·阿尔卡内抬起眸子来的时候,他突然惊讶地发觉,布朗夫人和头几次相见时相比,确实发生变化了。她不用扑粉、也没有戴假发,皱纹抚平了,微笑时即使用扇子也难以掩饰的双下巴消失了。当她轻启朱唇,对他说话时,那是妙龄女郎才有的神情。--她是真真正正变成了一位青春佳丽了。
“但是奇怪的是,你这次的乐谱给了我一种全新的感觉,”布朗夫人斜倚在软榻上,羽毛扇子动了动,“像是掺入了一些神秘主义?”
“神秘主义?不,不,夫人,我并不信什么神秘主义。只是最近遭遇到了一些事情,让我对人生的看法有所改变。”
年轻的音乐家抬起自己的手腕,这样他所佩戴的一只银镯子就露了出来,上面隐约雕刻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符号。
“事故大概发生在两周前,夫人。某一天早上起来,我发现我的一根手指肿胀了。医生告诉我,这只是轻微的肌键发炎,像我这样的年轻人顶多休养三个星期就能痊愈。
我紧接着问他:‘我的手指能像恢复得像以前那样灵活吗?
医生讶异地看着我:’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当我告诉他我的现状后,他摇摇头,说:’想想海曼吧,你这是职业病,年轻人。因为一架精密的挂钟修过后,总不能再走到和以前一样准。‘
我想我也许完了。我不能够弹琴,也不愿意出门,感到十分苦恼。一位朋友来看望我,了解到我的情况,相反地是,他乐观地认为事情未必有我想的那末糟糕。并且,他推荐我去找另外一位医生。
我起初半信半疑,去了那位·先生的住处。那里并没有甚么诊所,·先生只是和颜悦色地请我吃了次下午茶,我们俩聊得十分投机。最后他请我为他弹一两支曲子,我坐在钢琴前很自然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弹完后,我感到惊讶极了,我手指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更不要说我受伤之后了。
最后他告诉我他并不是什么医生,他只是一位术士而已。并且,他送了这只银镯子给我。·先生从英国来,但是他运气并不是十分好,本来前两年维多利亚女王听说了他的事,想请他到宫廷去。可是他以等待星象为由,迟迟不肯动身,侍从们问他为什么,他私下说,他顶不喜欢和死神碰面。紧接着传来消息,阿尔伯特亲王病情恶化过世了,原本早上御医们还都说痊愈有望哩。因此,女王认为他有些不祥之兆,找了个由头将他远远地流放了。不过他自己倒是泰然处之,并不十分在乎。”
唉,要是道格拉斯先生此时在场,他说不定也会觉得这个年轻人说的都是真话呢。他的面孔天生漂亮,一双深情诚恳的瞳孔望着你,以及以一种会唱歌的语言做为母语的圆润嗓音。他比道格拉斯先生教他的时候,讲得还要生动得多哩。他也许不止可以做个音乐家,说不定还可以改行当戏剧演员呢。而且,他一边讲话,一边揣摩着这屋子里唯一听众的眼神,这股子会讨人喜欢的劲头,更大地增添了谎言的魅力。
直到这位年轻人认为那位唯一听众的好奇心全被自己给吊起来了,他才慢慢地说:
“要是夫人对他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介绍这位先生与夫人您认识。”
按图索骥,卢克蕾亚胡同的尽头是一幢孤零零的别墅,钉在锈迹斑驳的铜牌上的号码告诉我们,它的地址是十三号。一圈年代久远长满青苔的围墙将它圈了起来,但是仍有几枝未经修剪的苹果树枝条条伸出。往里看,花园里面的杂草长了足有半人那么高。房子的格局并不大,不过两层楼,但是窗户都被黑色天鹅绒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半丝光线也探不进去。
不过,好奇心既然能害死猫,当然也足以驱使布朗夫人上前去敲门了。
她一拉绳铃,并没有人来应门,但是两扇铁门自动缓缓地打开了,好教她不费甚么力气就能够进到园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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