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孤回身看了一眼,缓缓撑开伞,向前走了几步,孤身伫在漫天雪花中,道:「即便是负担,世间万物,必有相融之处,就如现在的吾正被雪海包容。让吾不禁想问公子,在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是容得下太阳?」
长空走进雪中,任其浇淋,望向上空的无垠天涯,眼光迷茫:「也许……只有这片天空。」
「天,难以测度,也可以用心去容纳。」身后,天不孤淡言。
决绝摇首,「他照拂的是一片大地,而吾之性命不过只是朝露,怎容纳得起?」对他,那人是不可承受之重。
「但是,太阳也能委身于一滴露珠,不是吗?」
闻言,长空身形蓦地抖颤。
「肉眼所见,总是世间浮华,一个人的心,如果还愿意承受伤痛,那是因为——他还有情。」
长空低垂了眼眸,顿感乖异无常,这字,向来对那人岂不飘渺讽刺?他既是难以接受,却又无解这般为己付出,又是为何?
是为掌握、是为真意?他从来分不清……
「……大夫,恕吾告辞。」许多混乱撞击着心坎,让长空难以消受,那疾疾离去的孤寂身影,在一片白皑中,萧索条条。
天不孤微然一笑,扬袖旋翻,赤红的烟粉自艳红丹蔻的指尖飞洒而出,倏地那苍穹彷若被一袭冰梦肢解,碎入了永夜,掩去方才奔疾而来的脚印,风啸声间,天际竟转成了血红色的绛雪……
不曾流泪,不代表绝情。今日,他喜欢红色的雪。
因为,雪非是没有眼泪,只是人们从看不清它的颜色。
一片片赭雪卷起浪高,落下如雨,长空走着,抬眼望向眼前凄艳景象,想起了桃花、想起了太阳之子,宛若望见那流转在此间的誓约,来自于一条无形的命运绳索,将他们系在一起,用着缺憾,拼凑每一个人亟待填补的心……
世间荒谬,而遗憾常存。自是人间无可说,几番恩怨化雪泥。
流风回雪,风啸漫天。长空不能自解,像了解了什么,又多困惑了什么。在这世间,是否有种情感,可以不讲目的、不计爱恨,也不计型态?只因为,他们需要那份填补?……
悄悄地,一片破损的落竹随风落下,恰落入伫立屋前的红影手中,天不孤看了一眼,随即隔着伞檐,凝望在绛雪中远去的背影,意态深沉:
「一叶而知春秋,公子,吾期待下一次的交易。」
◇◇◆◇◇
入夜的日盲族万籁俱寂,不时几声鸟鸣,透出分外的寂静。
已回转日罗山的万古长空取出了锦盒,仅见两颗晶莹剔透的药丹,将其化于热水,奇异似地,水面瞬间升起许多浮沫,乍起乍灭,似幻般,而后又恢复了平静,与一般汤药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