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月,如果妳自己愿意,任何人也阻不了妳。怪妳又如何呢?」仙殿望夜语重心长道着,半是开解道:「何况此事在吾看来,也算是为集境尽一分力。至于他……妳想如何面对?」对于姊妹,这段日子她是知晓的,从前避不相见是因有气,如今为其奔波心忧正因动了情思,然而大局之下,纵然情动,仍须割舍,恁是祀嬛岂能做到无心?
心事搁落心上,聆月低低叹了一口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千叶被禁无日囚,而破军府未退,如要釜底抽薪,只剩断了破军府之野心。从前我们无计可施,只因找不出办法送回集境,如今有了离魂弓之法,又逢天时配合,合该是我们应尽责任之时了。」言着,已行至一处典雅庭阁前,正是步烟阁。
「身为祀嬛,这也是我们能为集境子民所做的。」这片天高云淡,终究不该是他们集境的归所,望夜慨叹,尾随脚步,穿堂而入。此楼阁别有洞天,内中层楼繁杂如幻,当需深谙太阴司术法者方能看出其中关键,聆月两人合力施法启动阵法机刮,剎时光华大放,一把镏金之弓骤现眼前。
当时流云谷之役前,千叶曾亲自来到太阴司,将赝品交付于她,想不到事后果然生出异变,在破军府追查之前,她实时将真品替换下来,正是眼前之弓,而留在破军府手中的,已是赝品。
变故之后,她方知离魂弓的强悍力量,具备让集境飞升回归的潜力。
这到底是冥冥中的幸,抑或不幸?
聆月怔忡回想事情,抚上那尽括寰宇之势的禁忌之弓,思绪蹁跹。她知千叶做事向来追求完美,不容半点差错,但是,失败的防范他竟然也做了。如此矛盾的心思,是否因其当初心底某部分感到疏离,然而,他们无法给他答案?
或许……他们明白那答案,但是某些给予不了的,真的无法给予。人,终究会自私的,如同她迟迟不愿给予原谅,又做下这种选择……
「聆月。」耳边传来望夜的呼唤:「古传使用离魂弓将使人折寿,妳真要做?」
聆月淡淡一笑,眼底浮起云水般的清浅波动,摇头道:「姊姊,若真会折损性命是小事,放眼集境之内,可能拥有灵血的人选并不多,遥星年纪太小,眼下人选只剩妳与我了。」
「妳心意既决,那吾便放心了。」所谓灵血,可谓天生所命定的灵力,灵力越高,怀有灵血的机率便高。仙殿望夜二话不说,即刻咬破食指,指端立时涌出血珠,滴了数滴在离魂弓之上,过了半晌,弓身泛起异样红光,却倏忽即逝。聆月见状,亦咬破自己的手指,孰料血液滴落剎那,一圈金红光芒泛过,禁忌之弓竟弥生杀气,使人寒毛林立,然而此刚毅之氛竟不过片时便散。
「这?」见此结果,望夜大为愕然。聆月见状,缓缓道出结果:「姊姊,事实明显,离魂弓对吾之血液反应更大,但是吾之血尚不足提供足够力量,恐怕……」
这样的结果,只怕代表聆月必须一人独自担上更多责任,而这样的祭血,又将会多付出何种代价?望夜顿时万念丛生,心上溢起不忍,不禁唤了一声「聆月!」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姊妹相拥,是如亲姊妹的抚慰,更是满心挂怀。
「聆月,从前我们一同修习、一同主持太阴司,吾并不希望妳真的出事……」这一刻,她放下长者的身份,只希望在这长远的日子里,她的姊妹能够安然无恙……
「放心,离天阳正照七星还有一段时日,我们还有时间斟酌。」聆月不知为何眼眶隐隐酸涩,也许是莫名不舍、也许是莫名的情感正作祟。为他、为姊妹、为集境,这时候她方赫然发现,在这世上,人事之变远远超出一名祀嬛从前的想象,一缕相思、一缕羁绊,早因岁月而执着。
◇◇◆◇◇
久不见动静的火宅佛狱,今日再次召开缺少一人的三公会议。
佛狱来自于四魌界,而长期以来,四魌界各组织分立,相互攻讦,也成为相互的内患之忧。肇因太君治等人早前成功送信,将信中秘密顺利送达四魌界的其它势力手中,由于信中秘密牵扯多年的历史谜团,更牵动权势利益的掌握,自然成了有心者声讨佛狱的把柄,纵然凯旋侯动身前往辟谣缓颊,仍不见成效,诸多来自四魌界内部的压力仍源源不绝而来。
「王,看来侯办事不力,他们还是对佛狱施加压力了。」会议中,咒世主单手支颐,斜倚座上,迦陵则持枪立在一旁,听那依旧不减妖娆的太息公道:「根据消息来报,他们认为既然苦境久取不下,若能取下集境也好,摆明是故意讽刺,要佛狱自讨灭亡!王,这该如何?」
内忧外患不止,咒世主容色却不曾显慌,手指拨了几下,换个姿势,沉定道:「表面上的战争必须打,与他们交代过去。」避免内患加大的作法,便是安抚。
太息公广袖扬挥,意有所指地阴笑道:「王,你这是为了保全尚在四魌界作客的凯旋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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