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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他讲得眉飞色舞之际,那钓竿忽地有了动静,眼看那鱼个头还不小,拖得那名海鲨帮弟子连着往前冲了几步不说,鱼尾巴怕打起来的水花还溅了边上的陆少临一头一脸。

        一身衣袍湿了大半,连发梢都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水,陆少临缓缓转过头来,一脸呆滞地吐掉了沾在嘴角的一根水草。

        熊天霸哪里还忍得住,当即指着他狂笑起来:“三弟啊,看你这啰嗦的,连那鱼儿都听不下去了!”

        那笑声轰隆隆得犹如雷鸣,震得连这乌篷船都左右晃了几晃,陆少临不满道:“大哥,你可光顾着笑话我,小心把水里的鱼都吓跑,害得我们一会没饭吃。”

        熊天霸被他逗得更是止不住放声大笑,那笑声真如洪钟一般,沿着开阔的水面荡开,连一丈开外都能见得到清晰的一圈圈涟漪。

        内力雄浑如谷月轩,都不禁被那大笑震得双耳微麻,再抬头时,就见熊天霸正得意地弯腰从水里拎起一尾肥硕的鳜鱼。

        那鱼准是被刚刚那笑声震晕了过去,翻着白眼,尾巴微微抽搐,显然已毫无逃脱的力气。

        熊天霸将那鱼甩进愣着的陆少临怀里,得意道:“午饭。”

        陆少临抱着鱼直瞪眼,惹得熊天霸又笑了阵,举起湿淋淋的大手就要揉他脑门。

        想躲又躲不开,陆少临苦着脸缩起脖子,转眼头发又乱了几分,辫梢上还粘上了好几片鱼鳞,真是好不狼狈。

        看着船尾那两人打闹,谷月轩转头,对也在开怀大笑的史义道:“你们三兄弟感情真是极好。”

        史义笑道:“那当然。这些年,三弟除了打理镖局事务,其余时候常常来找我们喝酒,我与大哥早就把他当作海鲨帮的一员,大家都是过命的亲兄弟。”

        荆棘眯眼看着陆少临,啐道:“那家伙,该不会也是一见面就请你们喝花酒吧。”

        史义皱眉,肃然道:“荆兄弟,少临是喜欢胡闹,我可不会去那些地方。”

        谷月轩不禁好奇问道:“你们与陆兄是怎么认识的?”

        史义挠了挠下巴,不好意思道:“说来也是误会一场。那年我与大哥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说总舵附近会过一趟镖,所押之物都是京城某个高官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那官员趁着卸职返乡,打算把这些钱财宝贝都运回家去。我与大哥一听那是个贪官,顿时来气,就想着把那镖给劫了,好将那钱财都分给弟兄们和周边受苦的乡亲。等真拦住了那镖,我们一看护镖的是个不过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娃娃,当时就有点犹豫,觉得那贪官不会这么随便。”

        谷月轩猜到大半,问道:“那镖师可就是陆兄?”

        史义点头道:“还真是少临。我与大哥本来没把他当回事,没想到真交起手来才发现,他的身手还挺不赖,于是便起了惺惺相惜的意思,没真的痛下杀手。后来都停手了才知晓,那趟镖根本不是什么贪官的财宝,就是普通老百姓搬家用的家当。我同大哥心中有愧,就道了个歉,没想到少临非但没把我们的鲁莽行径报去官府,还请我们喝了顿酒。我还记得,当时少临同我们说,金风镖局素有原则,从不会押不义之财。我与大哥一听,觉得这小兄弟颇有义气和担当,又与我们志同道合,一顿饭吃完,就决心要与他结拜为兄弟。”

        听完这番故事,荆棘挑挑眉,低声道:“没想到那小子那会还挺有豪情的。”

        史义笑道:“少临十五岁就开始行走江湖,那时候年纪虽小,押起镖来都有模有样。不过他再怎么能干,在我与大哥眼里,他都是当年那个小兄弟。我们出生差距不小,少临从小不愁吃穿,居然非但没什么骄纵气,反而还和我们这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人玩得很好,日子越久,我们就越觉得,当年那不打不相识,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这一阵子接触下来,荆棘也不再像初时那般,只把陆少临当作一无是处的酒囊饭袋。他似是隐隐懂了史义等人为何非要护着陆少临,那种感情,似乎于他而言也是无比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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