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轩浑身一震,手掌停滞不动。却是惊醒般的收回了手逃也似的出了门去。
风将房门吹的来回摇晃,夏卿漓呆呆的看着空荡的房间懊恼的将茶盏拂落在地,已经凉透的清水将厚实的地毯洇染出暗色的痕迹。
为什么会将景南轩错看成那人,那样单薄的近乎苛刻的温情似昙花一现,却温暖了他苍白的记忆。
说到底还是渴望那人给自己哪怕一个温暖的拥抱,如同年少的时节,犹如他将自己丢弃的那日,唯一一次抚上自己冰凉的额头。
然后自己可以再一次唤他一声爹爹,不是父王而是爹爹。像寻常人家般,真真切切的唤他一声。
近乡情怯,他始终无法完美的掩饰此刻的慌乱,他茫然的看着高高的城墙,繁华的街市,修葺整洁的花木,还有帝都清湛如洗的晴空。马车碾压过长长地路,沉重的宫门声在身后辗转。他忽然想逃,可是景南轩却牢牢地锁住了他的怯懦,将他无可避遁的推向遥遥坐于龙椅上的那人面前。
山呼万安。他此刻犹如被抽空灵魂的木傀儡,漠然的看着朝堂上诡异的莫测的眼光,还有毓帘后那人沧桑凝敛的眼神。
众人谄媚着进言,无非是恭贺圣上寻回皇子。他的神智终于在捕捉到那人唇角讥诮的笑意时恢复过来。是,此刻他终于相信,他仍是很久之前长生殿里英姿飒爽,温然的男子。
他的爹爹。
是了,他也同自己一样,厌倦臣子们的虚假嘴脸。如看戏般,看众生虚与委蛇,谄媚奴颜。勘破了众生,却独独堪不破自己。
夏卿漓终于听到高居在上的人说道,“卿漓,与洛国一战,你有何看法?”
隔了很久的声音,没有多余的询问,仿佛他们并未分隔这些许岁月。
他坚定地抬起头来,“儿臣以为,曲州一战,乃是轻敌所致。”
细细碎碎的声音,大臣们或赞许或暗恨在心。
他不为所动,蓦地躬身道,“儿臣自愿请命,前往曲州抗敌。”
犹如一块成形的炙热的兵器淬入冷水中,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只是倔强的看着那人。
“好。”
他听到那人低沉的声音鼓动紧绷的神经,竟是倏然放下心来。
退朝时黑压压的人群湮没了他苍白清俊的容颜,他立在渐渐安静下来的殿堂中央,侧首看向空落的龙椅。
未名的微笑溢满唇角,既然你想将这江山交付与我,我又岂会让你失望。
衣袂轻扬,夏卿漓终于转身离开,厚实的木门掩去孤寥冷凄。
咫尺一水隔
杂乱的马蹄溅起纷扬的尘土,稀薄的日光透过半卷的车帘映出模糊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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