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确定你不是酒精过敏,索性做个顺水人情?”
“你怎么知道我酒精过敏?”
“我猜的。”俞先生敏捷答道,丝毫不露出和萧先生蝇营狗苟的破绽。
常周看他将玻璃罐放在了墙垣上,也和他一般转回身用手撑着护栏,讷讷道:“我的确对酒精过敏,但希微也知道。这个是我前两天特地向她要的。”
俞扬低低地应了一声。常周眉目舒展,重新将视线投向夜空中的银河。俞扬陪他在静默的时间里驻步,深沉地凝视他的侧脸,发现相比于这样看着他,探寻他是一件多么浪费时间又缺乏意义的事情。常周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一首很久以前读到的诗。”
“什么诗?”
俞扬不避讳地望进他的眼睛里,他的情感从来直白,“‘我的阿斯特尔,你仰望星星。啊,但愿我成为星空,这样我就可以凝视着你,以万千眼睛。’”
常周也想起一句诗,依稀记得是本科时期一堂古代文学课上读到的,“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他在那股异常的燥热中陡然想到,这里看不到江水,那流波是哪里的流波?潮水是哪里的潮水?他不敢深究这个问题,只好嬉笑道:“我也想到一句话。”
“什么?”
“‘两雄不堪并立!’我们几时回去?”
俞先生感到自己的心潮被强制开闸泄洪,不过,他的手段从来曲折,“这就走吧。”
“惜安呢?”
“刚才发信息告诉我,要和同学一起走。”
夜阑人静,好不容易逮到人,俞扬特地让司机将车停远了些。两行几十米高的梧桐把中间的道路变作地上的深谷,晚风中一切都在温柔地摇摆,窸窣作响。两人漫不经心谈了些贺惜安的学习问题。俞扬知道两个小外甥对常周叨扰不少,便感谢他费心。常周忽然道:“你们教育惜安和吟川的方式让我很诧异。”
“是吗?”
“我听说你们这样的家庭,是不会让孩子在普通学校念书的。”
“不然呢?难不成要去温莎的伊顿公学、纽约的三一学校?”
常周面对着他,向后倒退着走,孩子气地争执,“再不济也要是漓江路的中德高中、汉水路的外语学校。”
“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
常周愣愣道:“刘梁说的。”
“他是不是还告诉过你,我们这样的人,每天早上醒来,要先对准备早饭的佣人发一通脾气,到了公司,再对开会发言的下属发一通脾气,晚上约会时,又对随意和异性说话的伴侣发一通脾气?萧先生告诉我,你那位朋友满脑子都是偏见,让他很是苦恼。”
“萧宋满脑子都是傲慢,我想刘梁为此也是同样苦恼的。”
“所以需要长时间的磨合……”俞扬闪烁道,“而我们与他们,有着根本的不同。你不曾抱有偏见,我也没有傲慢……”
“我们当然不同——”常先生发觉不对,俞扬举重若轻地回到最初的话题,“其实对惜安和吟川这样教育,是家姐的意思。她觉得,无论怎么培养,他们的成就永远也不可能超过我们的父辈,既然如此,向孩子施压就变得毫无意义,反倒会使他们愈加不能接受自己的平庸。”
他倒退的步伐越走越慢,俞扬悄悄的拉近和他的距离,“真正爱一个人时,你渴望他作出正确的选择,却不舍得向他施压。萧先生太想占有,以至于陷入了那样的误区。”
常周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谈回去了,恍惚道:“我好像……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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