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高二的时候才读《少年维特之烦恼》,才知道这两句话,当然也明白了早于高二时的一些往事。
在我十四岁半刚读初三的时候,我又“怀春”了。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初秋,我从学校的那排玉兰树下走过,见到那个男生正和另一个一边扫地一边打闹,他一个转身被我看到了那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黑黑的明亮的周总理式的眉眼,深深的周总理式的酒窝,热情的周总理式的笑容。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就喜欢他了。突然玉兰树下的那个笑容和眼神就成了一幅意味深长的画。
爱,是可以瞬间即成的。
我在那个笑容里沉迷了一个学期。当时正好对练字很有兴趣,于是就变本加厉地练,一下课就练,碰到有纸张就练,练他的名字,当然是谁都找不到破绽的他的名字:我在满满的一页纸里用他的名字分别造句和组词,用乱七八糟的顺序来造句和组词。那半年我的字很有长进。
半年以后的一个中午,我又见到了一幅意味深长的画。
我从楼梯口走上我们二楼的课室时,在那个阴凉的平台上,又见到他和另一个男生在打闹,还是那样,他一个转身被我看到了那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黑黑的明亮的周总理式的眉眼,深深的周总理式的酒窝,热情的周总理式的笑容。只是,那个笑容和眼神不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另一个女生的。于是,这个笑容和眼神马上变成了一只巨大有力的手,把我心上蒙着的那一层柔软神秘的轻纱揭开扔掉,并抓住那颗心使劲猛捏了几下,把那些温的,暖的,热的,混沌的东西全捏走,清清楚楚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地——全部清除。
梦醒了,天清了,是没有一丝云翳的广袤蔚蓝,是没有一丝涟漪的无边碧水,是光秃着没有一丝云烟的清明浩瀚的冰面……
爱,是可以瞬间即逝的。
暧昧的目光是美,也是罪。误读暧昧是醉,也是痛,还是悲哀。
初一学生物的时候,有女同学私下里说:生物老师的眼睛很厉害的,他能看得出谁来例假了!
其实,那时候的老师并不讲生理卫生的,就讲植物和动物,到了要讲人的时候就全都让学生“自学”。何况那时的生理卫生内容也要到初三才上的。可是就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女孩子,她们好像什么都知道,而且早早就知道了,在我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她们就什么都知道了。就像小学三年级我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一样,她们知道老公老婆,知道“流血”、大肚子和生孩子,我什么也不知道,人家骂我是母猪我就还嘴说他是公猪,人家都笑翻天了我还莫名其妙地傻愣着……现在这些初中的同学还知道了老师有特异功能,一眼就看到女孩子最隐私的东西……
我将信将疑,还有点害怕。于是每到上生物课刚好自己又来例假的时候就特别不自在,老师无意中瞥过来的目光就显得有点不可捉摸了。而那个中年的男教师刚好是一个温和又有爱心的老师,他的目光总带着爱怜的笑意,很有点坏坏的感觉。
会不会有人误读了他的笑容和目光呢?
我没有,但那节生物课我就不停在研究他的目光:他看出来了吗?看出来我是处于非常时期了吗?——现在知道,这就是一种误读。
还有那个随和的地理老师,眼睛很明亮,见了学生总是笑眯眯的,喜欢把学生当成朋友和孩子。可是他把女孩子关心得太细致了,他说:“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啊,就在学校饭堂吃是不够营养的,周六回家要叫妈妈用川穹、白芷、当归炖点汤喝,补脑子又补血。啊?你看看,个个脸色都那么白,没有一点血色。啊?呵呵……”
女孩子都知道他关心自己,可是那个“补血”和“脸色白”又让她们忸怩,男老师怎么可以随便和女学生说这个呢?
会不会有人误读他的关心和笑容,误读他的眼神呢?
我没误读,但羞赧。——但这“羞赧”就是误读的结果。
目光如此暧昧——我是到了高一才知道它的威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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