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拿出她的信来看,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自信和热情了,我喜欢这样的她,让我快乐又激动,兴奋又紧张。我不想给她回信,也回不了,我什么也不会说了,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直在想她,一直在心里说着“韩襄,我爱你”,每想一次,每说一次,整个人就像被微微的电流漫过一次,像被一群星星闪烁着滑过一次,难受又快乐,痛苦又令人迷醉。
9月9日星期四
收到张慕杰的信,她终于确定去向了,是家乡的技工学校,教电脑文秘班,一个星期只上八节课,不用坐班,一周只有三天有课。
放学后去课室,黑板报被两个调皮的男生搞坏了,而宣传委员早走了,课室只剩下一个女生,银,我们俩便一起修复板报,她跟我谈了很多班里的事,这个女孩很有正义感,纯净,积极。
9月10日星期五
早上陈纪突然通知,说学校要进行教师节诗歌朗诵比赛,下午四点开始,让我出一个节目。他当我是神仙了,半天就准备一个朗诵节目!
我班的那些读课文都不通顺,只能找中专班的,找了三男三女,可没朗诵资料,图书馆不仅娇小还腹中空空,最后只好自己写了一首,中午就陪他们练,听着别人朗诵自己写的诗很怪,很羞,尤其是那几个“啊!”,让我真想当一个蒙面蒙耳的超人,又忍不住心里发笑,幸好他们都不知道是我写的。
下午比赛的时候,听着他们激情澎湃地朗诵我的“作品”,竟然被感动了,真可笑!结果他们拿了个一等奖,真是莫明其妙。那几个学生高兴坏了,他们班的人都疯狂欢呼,这下,这班狂人的尾巴翘得更高了。“诵师会”结束后回到办公室,紧张了一天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好累,软塌塌的。这时陈纪进来了,说:“刘老师,你那个节目不错呀,啊?呵呵呵,诗找得也好,尤其是最后那两句,特别有力量。”说完,就“声情并茂”地“啊——”了一句,小杨和小石小邓刚进来,便一起像高音歌唱家一样“啊”了最后两句,笑死人了。小石问:“刘含晖,这首诗是不是你写的呀?”我吓了一跳,赶紧镇定道:“我哪里写得出这么高昂的诗!图书馆找的呢。”跟进来的君说:“她只会写爱情诗。”“真的?”师姐惠眨着小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你以为个个都有小赵的诗才啊?每封情书都写着情诗!”我瞪了君一眼。“小赵是谁呀?君的男朋友呀?你男朋友真的每封信都写情诗呀?喂,读一首来听听啦!还没有男生给我写过情书呢。”惠的焦点马上转向君,亮闪闪的小眼睛兴奋地眨个不停,头发像拨浪鼓似的拼命摇晃。“你再胡说我就掐死你!”君满脸羞红,气急败坏地扑向我,我躲到嫔身后:“别伤及无辜,不然嫔那一个排的追求者饶不了你!”君又翻眼又嘟嘴地说:“可恶的家伙,大坏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惠在一旁哈哈大笑,小眼睛还是一闪一闪地盯着君,君被吓坏了:“别听她瞎说!”又狠狠瞪了我一眼:“等一下再收拾你!”说完就赶紧溜了。
因闹了一下,心情好多了,便转到校门口,杨大姐正像《风景谈》里一棵对抗着西北风的白杨树一样,在骂闹哄哄走出校园的学生。我走过去说:“杨大姐,今天有我的信吗?”“没有!”她头也不回凶巴巴地丢下一句,又逮住一个男生来教训。我觉挺无趣,后来还是走进了门卫室,上上下下到处瞄,韩襄说每天都给我写信的,已经又过了两天了。“都说没有了!不信啊?你杨大姐留着你的信干嘛?你以为情书真的很值钱啊!能当饭吃啊!”杨大姐大步走过来,秋风扫落叶般大声嚷嚷。我无话可说,也不再想和她说什么了,也很怕又听到“他妈的*”,便转身走了。“喂,生气了?开句玩笑都生气呀?做人这么小气有什么意思呢!喂,你妈的*,你过来,你一个高中生去逗人家初中小弟弟干嘛,以大欺小,你算什么男子汉,人家以前这么大都娶老婆养孩子了,你还一点都不懂事!长得牛高马大好模好样的,学会保护小弟弟小妹妹才有出息嘛!”我边走边听她骂人,真是又可气又可笑。
晚上回到宿舍被君狠狠唠叨了一顿,因没韩襄的信,想着她很伤心,便没心情理她,让她骂了个酣畅淋漓又自讨无趣,见我一直不吱声,她便过来瞧了瞧我的脸色,说:“怎么,真的生气啦?”“谁像你那么小气!”“讨厌!不理你了!”她真的不高兴了。“对不起啦,别生气啦,下次小赵来,我教他写情诗吧。”我笑道。“咦,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在珠镇中学,和君最随便了,虽然我们很不一样,也无法真正交心,但她比较友善温和,可以和她随便打闹。
给韩襄写信。
☆、第六章周末
第六章周末
9月11日星期六
因昨天的朗诵比赛,上课时表扬了中专班的学生,谁知他们竟无动于衷,好像那是别人的事似的,连参加比赛的几个同学也在说笑,昨天的欢呼变成了今天的吵闹,彼时英雄,此时狗熊,面对这班千面人我只好哑巴了。
今天终于买到了一辆单车,二手的,很旧,他们说新单车很容易被偷,去年小胡和梅的就被偷了。小石小邓小刘和东他们也买了,是住在珠镇百货商场里面的薛老师帮忙的,她是个快退休的女老师,似乎是这个学校的核心人物,无论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都喜欢聚在她的“麾下”,她的热情、热心、活跃、豪爽,让我惊叹,又有点疑惑。因为她既像巾帼英雄、外交家,又像慈母、朋友,据说还擅长艺术,能歌善舞。
晚上,陈肖红过来了,见了我的“宿舍”、“沐浴房”、“卫生间”、“田园风光”,她说:“含晖,你比我苦多了,受得了吗?”我说:“人生不过如此,没什么受不了。”“嗯,不要你这么悲观,慢慢会好的嘛!你不是说你们很快就到十九中住了吗?”是啊,可我一想起那个乞丐的肚子就害怕。
后我们说到了学生,两个人都气得大骂起来,陈肖红的学校只有初中,她教的是初一,本来她是很有爱心的,简直把那些小不点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可是那些家伙却很调皮捣蛋,气得她要死,尤其可笑的是,有一个男生竟然在上她的课时拉尿。“在课室拉吗?”我不敢相信。“是呀!”“怎么拉?站在垃圾桶前?”“没有,就坐在位置上。”“这样——能拉?”我昏了。“能呀,他拿一个矿泉水瓶接着。”陈肖红气乎乎地翻着黑眼睛,嘴巴撅高高的。我惊呆了,问:“那,不是很响?”“是啊,全班就在那儿听他叮叮咚咚!”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头都痛了,陈肖红晃着脑袋哭笑不得,气死了,说:“真是小流氓!”后我问她怎么处理。“我哪会处理!都羞死我了,当场就哭了,后来找级长处理呗!”说着眼圈就红了,“一开学就有人耍流氓,真是羞辱,我还是个薄脸皮的黄花闺女呢!”又说:“不过,我们那儿有很多有经验的老老师,她们传了很多‘经’给我。”“什么经?”“就是怎么处理这种流氓事件呀。”“还有很多这样的事件呀?”我很惊讶。“是呀,而且更流氓,听得我的脸都红了。”“啊?”“我们级长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知青,她说上一届一个初一的男生在课堂捣乱,她批评他,那学生说:‘你这老女人,信不信我把你奸了!’我们级长说:‘好啊,现在你就到讲台上把裤子脱了,让大家看看你有没本事奸我。’那个家伙马上就蔫了。笑死我了!”我听得目瞪口呆,后说:“你那不是老市区吗,学生应该会文明很多呀。”“才不是呢,他们没你这儿的笨和野,但滑头滑脑油里油气的,我们学校都出过两个□□犯了,给公安局抓了。”陈肖红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生气地说。太可怕了,真不知道现在的学生是怎么回事。
洗澡的时候,陈肖红好好体验了一番排队、下泡、上蒸的“珠镇中学沐浴法”,在一楼洗完衣服上四楼晾好了,歇了一下,又体验了一番黑灯瞎火摸下一楼上厕所的“珠镇中学拉尿法”,后一起去操场散步,她说:“含晖,你真苦!要是我呆不到两天就受不了了,可怜的家伙!有没有天天以泪洗脸啊?”“当然没有。”我笑道,心想,我是天天以泪洗脸,因为天天都在想韩襄,想我的没有未来不会有结果的爱,要是连这个也要以泪洗脸,我早已化作尘与土泥与沙了。“唉,本来我也很不满意自己的工作的,可跟你比起来,我已经很幸福了,虽然几个人合住,宿舍又破又旧,但起码是一个套间。学生也调皮,但大多数还是比较可爱的。真难为你了。这里也实在太农村了,简直是荒山野岭,要不让你爸爸再帮你找找更好的学校?”我没吱声,不想再求爸爸,他要是想帮、能帮,肯定会帮的。其实,去哪里我都没多大渴望,哪里都一样,我都是这个我。“哎,上次我陪你去面试的五十九中比这里好多了,后来怎么没去成呢?”陈肖红问。“不知道,没有通知,也没去争取。我不想去那里。”“为什么?”“一见了那环境我就伤心,要是在那里,我肯定很快就死掉的。”“唉,都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多愁善感!”是啊,你不知道,谁都不知道。
9月12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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