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之间萦绕的警示烟火盘桓飞散,翳流教主将之尽数纳入眼底,一言不发。
“笏政率众攻占茧之道,毫发无伤,”姬小双在他身后急道,“茧之道毒物四伏、路线错综复杂,此事必然是……”
翳流教主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他越过面带难色的三圣护,看到面无波澜的认萍生,平淡道:“不必了。”
“教主!”
“三圣护即刻掩护教众自正殿密道撤离,出教后寻回寰宇奇藏另作计议。天之界限难守,今夜一役,首座随本皇应敌。”翳流教主趁神智未被狂怒吞噬前作出部署,字字掷地有声,“还得多多劳烦我的……好、首、座啊。”
正殿密道为历代教主传承,非危局不可现于人前,也是南宫神翳唯一未让认萍生涉足之处。姬小双向来沉稳知事,哑残怨女听令行事,疯魔恶盗虽卤莽好战难以控制,但不失为可用力将,再由寰宇奇藏、醒恶者调度,翳流虽遭此劫,究竟命数不绝。
瞽聩如他该去为他无法庇护的教众偿罪了。
三圣护率人离去,这荒芜且名存实亡的殿堂陡然空荡无声。
翳流教主站在入口处,运功推动石板将之封死。他徐步走上殿下至西庙王座的十数石阶,每一步斩钉截铁,似攀登刀尖聚成的一座高山,纵使荣光不存,依旧要劈开一条隘路。
西苗诸人崇敬的高可削天的魔神之像,虽犹然傲立,周身却爬满了蛛网似的裂纹。那是认萍生朝朝暮暮催生的勒骨蛛丝,只待今日图穷匕见,毫不容情割开他。
他的笑声锁于胸腔,低不可闻,却震得五脏六腑均冒着由赤红转为紫黑的鲜血。
有生未识忧怖断离苦,竟是这等锥心感触……
认萍生,你真的……很好!
“这是西苗的最高处,萍生,来试试坐在此处的滋味……尤其是居于此,看盛景衰颓的滋味。”君王归于其位,鸟瞰着整个西苗,鬼魅般低柔道,“过来……见吾所见,感吾所感。让本皇知晓,吾之首座,会不会有一点点的痛惜。”
认萍生垂袖遮住腰侧长剑,淌过百万尸骸,于他面前立定。
他出其不意攫住他的下颔,吻了上来。
如六出、似飞絮,凉薄且温存。
仅是饮鸩止渴的一触,雪霰般消融。附着的雪水却渗入根系,如似假似真的色授魂与和不容于世的涓埃情愫。
认萍生如承千钧:“教主?”他一时彻悟,外露的惊愕一扫而空,换上南宫神翳爱恨不能的恬然,“翳流教主果然天生睿质。”
“莲湖的莲花是我所植,既深知物性,怎会不知江南莲子成熟之时?认首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此物当很为难吧。哦,你挂心的神兽族少年,也早已被你送出教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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