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风雨来临之前的日子,他什么也没能抓住。
他可以很轻易地原谅老天爷对他做的一切,因不知可以怨恨谁。他终于明白,凤凰花城毁后,夏侯坤对他说的“身体上的伤可以痊愈,心里的痛永远也难结痂”究竟是什么滋味。
澹台林素来不会安慰旁人,因此自己难过的时候,也不要求旁人来安慰自己。
这位定南小侯爷定了定心神,翻身上马,他身后凛凛然是三万精兵。
他执礼道:“太子殿下,思汀,陆公子,小道长,此去东海,再会有期。”
说完,卷尘而去。
送别好友,明昊有些蔫蔫儿的,也无心同扶奚小道长打闹,自回昆正派找师父真德山人求安慰,扶奚小道长也回了丹房。
夏侯坤和朱正廷相视一眼,想到还有余事未了,紧锁的眉头仍未有丝毫放松。
入夜,虽说是歇下了,然而此刻,古寺禅房,一人一灯,仿佛定格在窗叶之上,久久未有移动,除了时不时传来轻微的叹息声,别无动静。
灯火摇曳,骤而熄灭,祁望瞧着青烟散去,心知有人来了。
但听得窗格“咯噔”一声,又见梁上黑影一闪,他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侧身向中屋柱后躲避,可对方身法灵动远在其上,立时便挡住了他的退路,刹那间,冰冷彻骨的剑鞘已横在他颈间。
祁望道:“是太子殿下派你来的吗?”
朱正廷道:“你还敢称太子殿下?当日东海之畔,你用他赠你的宝刀毫不留情地刺向他,难道竟是忘了不成?”
祁望道:“绝不敢忘。”
朱正廷不言语,走到窗下,借着稀薄的月光,在袖中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一张小信笺,又回到小桌前铺陈开来,点了油灯在纸上晃了一晃,约莫等了半盏茶的时间,纸上便依稀显出数行蝇头小字。
那是夏侯坤的笔迹,祁望一见便知。
“欸,不许看。”朱正廷用剑横在身前,不让祁望凑近细看,道,“我说一句,你听一句。”
祁望道:“好。”
“你信我?不怕我骗你?”
“信。”
“祁将军,你瞧人的眼力也不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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