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那会儿南市还没划分出来,只是几座普通得再普通的城市。刘小吉是农民的孩子,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后来父母得病,相继死去,他从小就懂事,六岁已经可以把家务做得井井有条,还知道走街串巷,挑着家里种的蜜桔到处吆喝。
他家没有电视,又喜欢看,有一次,他挑着橘子去邻居家歇脚,刚好电视台在转播一则新闻,说市有一个失心疯的患者,长得两只不同瞳色的眼睛,见人就咬,被咬的人都死掉了,或者变成狂犬病一样。事情闹得轰轰烈烈,市离他们村很近,大人们都在提心吊胆,指着警方通缉令的大头照说,你们要认清这个人,见到他就得跑得远远的。
刘小吉深深地记住了通缉照的样子,可他一点都不怕,他唯一记得的是,那个大哥哥,好看得像天神一样。
几个月后,苏池航辗转到了农村,有的人认出他来,像对瘟疫一样逃开。别人越是这样,越激起他的杀欲,苏池航把村里的人咬了个遍,只剩下最穷那几家,他杀气腾腾地打开门,正准备把挑着扁担的小孩抓来打牙祭,没想到那小孩竟对着他扑通一声跪下,巴拉着他的裤腿说,“我们家已经没钱了,您可以喝我的血,只求您带着我,给我怕一口饭吃。”
小孩眨眨圆咕隆冬的眼睛,眼里闪烁的不是恐惧,而是希望——把他当成救世主一样的希望。苏池航曾经疯狂地杀人,之后被当成疯子,而这个孩子,是他发病以来,第一次没有把他当成怪物的人。苏池航终是心软了,他把那孩子带在身边,不但没咬他,还安排他入学,让他在酒吧做兼职。
刘小吉后来才知道,苏池航开了酒吧,是为那些吸血鬼谋得一个聚集地,让他们可以互相往来,而不必再像流魂一样,被社会所摒弃。
有时候,越靠近一个人的内心,就会越了解他的喜怒哀乐。刘小吉越爱越傻,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苏池航,告诉他,自己有多忠心。他爱得痴狂,傻到极致,认为只要苏先生要的,他就可以给,哪怕苏池航把心都栓在云谲身上,根本就看不见他。
因为爱得深,所以才恨得切。被弓虽女干的时候,刘小吉难过得想去死,那段时间,苏池航简直是他的噩梦一样。可是现在,他多么希望苏先生能醒过来嘲讽自己,哪怕是欺负自己,也比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好啊。
可是他就是一直睡着。
在昏迷的几个月里,苏池航只醒两次。第一次是半年前,那时他睁开过眼睛,但气管被伤到,说不了话,刘小吉只能从他蠕动的嘴唇中读出了两个字。他是怕云谲出了事,想委托刘小吉帮忙去看看。刘小吉去了,却一直没有找到人。
第二次则拖到半个月前,那时候男人的四肢已经严重水肿,像四个大萝卜,睁眼时,眼里全是疲态,好像之前被定格的苍老都积攒到此时此刻才来爆发,明明还不到三十岁,却在一时间老成五六十岁,眼睛里都是浑浊的,连那只赤红的眼睛也毫无血色。
他发不了声,喉咙里哼哧哼哧地响,像台年久的蒸汽机,活得很遭罪,刘小吉凑到他唇边,才依稀听到苏池航憋出的那几个字,“我,活不久了。”
这次的意思,可能是想给小吉一个提醒,也可能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又或者是对生命最后的不舍。
刘小吉抓紧他的手,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苏池航费力地抬起手,拍拍他的背,哄孩子似的,哄两下,停一下,哄两下,又睡着了。
吸血鬼们跟着苏池航好些年头,很为他惋惜,但苏池航已经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他们知道时候差不多,在他枕头下塞了些钱,来了几次就不来了。
刘小吉每隔两个小时就给云谲打电话,回答他的永远都是关机,后来有一次可以接通,却迟迟没有人接。
29号凌晨,心电图终于变成一条直线,直白而残忍。苏池航奋战至今,终于灯枯油竭,等不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
☆、苏池航之死
“谁死了?”
笼罩在军大衣里的人动了动,从星辰背上跳下来,雷锋帽罩着他的脸,衣服又很大,像跟衣杆架子撑着衣服在走,以至于很多人看不清楚他的脸。星辰怕他受不了,想上前把人拉回来,却被云谲拂开了手:“你们刚说苏池航,是棺材里面那个家伙?”
云谲嗤笑一声,像听见小孩在讲一个蹩脚的谎言,“怎么可能?我认识他二十年了,他嘴碎得很,吵得要死,怎么可能这么安静地躺着?”
云谲手伸到半空抓了抓,摸到了棺材的边缘,掀开了盖着上面的黑布,五指摸着尸体的轮廓,他愣了一下,仔仔细细地又摸了几遍,有些茫然地站在棺材旁边,忽然想起什么,他又认真又执拗摇了摇头:“不是他,肯定不是!”
刘小吉没想到云谲竟然翻脸不认,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口不择言:“是他!我看着苏先生被送回来,看着他昏迷不醒几个月,他最后走的那几分钟……我打了你好多电话,可是你不是关机就是断线!为什么,你为什么一直躲着他,苏先生的遗愿就是确认你平安,他想见见你,可是你却、你却让他带着遗憾走了……呜唔……”
刘小吉哭得歇斯底里,几乎要瘫软下去,星辰只好一手扶着一个,小声地劝着:“别说了,我们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哥真的是无心,你信我,不要再怪他……不过,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把棺材搬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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