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边上守了她整整一个晚上,隔一会儿就把敷在她额上的手巾拿下来,在冷水里绞过了再敷上去。
不知道后来是怎么支撑不住了睡过去的,他醒来的时候,头伏在烟云的被子上,天光已经大亮。
小暑直起身子,看见烟云也醒了,却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双眼睛有些涣散地看着天花板。
小暑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她也就任凭他摸。
烧是退了。
他的心稍微定了一些,又轻轻地喊了她一声。
烟云却是充耳未闻,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他又有些慌了,伸手去推她的身体,烟云转过头,总算是把一双眼睛放到了他的身上,却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很快转移到了桌上的茶杯上,定住不动了。
小暑马上倒了一杯温水,端到她的面前,又扶她坐起来,烟云捧着杯子,一口接一口地喝完了一整杯水,接着又躺了下来,回到了那种心不在焉的状态里。
小暑又想要叫她,却还是作罢了,默默地出了房门,去厨房里弄了些清粥小菜回来。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烟云已经洗漱完了,却还是木知木觉地坐在床沿上。
小暑把粥盛到了小碗里,端到她面前,她仍是没有动。
他皱了皱眉,无奈只能用用调羹舀了,拌了点什锦菜递到她的嘴边,这回她倒是张了嘴,乖乖地吃了,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像个孩子,也像一只猫。
在被暴雨淋过后的一段日子里,烟云就一直维持着这种不好不坏的怪异状态,或是躺或是坐,总归是离不开一张床,小暑喂她药,喂她饭,她都是肯吃的的,却是完全丧失了跟人交流的功能,她不说话,也没有情绪,没有人能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的这种状态使人更加惶恐,都怕她自此之后会变得更疯,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顾家没有人敢靠近她,顾景仁是干脆彻底不露面了。
那些抓药熬药喂药喂饭的事情自然而然全数交给了小暑。
夏天的日子是这样循环往复的,天刚破晓的时候就起来,到那间不透风的小厨房里去守着药炉熬药,提着药罐拿着早饭去烟云房里去喂她吃。然后便是在房间里无止尽的静坐。坐到中午,坐到黄昏,再坐到晚上。
起初是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天气是很热的,烟云的一头长发散着,跟后颈黏在一起,小暑犹豫了一下,过去替她撩了开来,轻轻地地拨到了前面,想了一想,又笨手笨脚地绑成了一个很丑的辫子。
放下辫子,他忽然涩滞地开了口,“从前,我有个姐姐,也是梳的这样的辫子。”
这句话之后间隔了许久,他才看着地板的纹路继续开口,“我们家有六个孩子,我是第五个。大姐姐大我十一岁,在我六岁的时候,她就出嫁了。”
烟云的眼睛看着不知道哪一个方向,依旧是平静和无神的。
小暑闭了眼睛,脸上带了一丝笑意,“三哥四哥年纪跟我差得不大。那时候,家旁边有条河,我们一直在河边玩。回去晚了,就会被姆妈教训。姆妈,对了,姆妈也是好人。”
他是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这些事情,但是这时候,又觉得不说些话不行,不管她要不要听,爱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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