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眼,眼前仍是那一片刺目的红。
他按压着太阳穴,慢慢起来,朝脸上扑了冷水,对了镜子撩开额角的头发。
那一处藏了道狰狞的疤。
痛是早不痛了,但一摸到这疤,就好像又回到了行尸走肉般的那几年里。
他擦干脸,拿了工具箱推开门,与早晨的太阳光一道扑面来的,是来之不易的庸常生活。
好在从前跟着老常学的这门手艺还没有忘记。
修表摊摆在租屋门口的槐树下,他修钟表,也修别的东西。
忙的时候一刻不停歇,不忙的时候,他也会自己找些事做,例如,把个完整的东西一点点的拆卸,再慢慢的组装起来。
一个冬天就是这样过去的。
到了一月底,纷乱的雨雪连着下了好几天,放晴的那天一早,他是被喜鹊的叫声吵醒的。
傍晚,他要收摊时,忽然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哭声。
墙边蹲着一个才六七岁的小姑娘,生得瓷娃娃一般,一张小脸冻得通红,脸上泪痕未干,两根羊角辫儿也散了开来。
不知道是因为什幺缘故蹲在这里,她的身边也没有大人。
隔壁的点心铺新蒸的一锅包子刚刚出笼,她眼巴巴地看着那一团团的白雾,咽了咽口水,又垂下了头去。
他想了想,过去买了两个来,到她面前去。
小姑娘不接,仍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他说了声小心烫。
她终于接过来,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她扁了扁嘴,又哭了两声,奶声奶气地道,“我寻不到家了。你帮帮我回家,好不好。”
小暑一怔,她已如背书般的背了个地名出来,又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刚一点头,她立刻破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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