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听外婆说林薇是不足月而生的,小时候就爱生病,赵父一开始也有顾虑,觉得两个人过也很好,有没有孩子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相较孩子,他还是更在意自己妻子的身体。
但林薇却不是这样想的,她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或许是小时候的时光太过暗淡,因此她渴望拥有一个孩子并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他,赵父抵不过林薇的请求只好答应。
果不其然,就算赵父已经很注意了,但林薇在生下赵棠后身体还是比以往更虚弱了,说赵棠是林薇拿自己的命换来的也不为过,赵父为此懊恼不已,但是看着林薇逗着赵棠的笑脸他心里又十分高兴。
此后,赵父开始更用心的照顾林薇。
每年夏天林薇都要带着赵棠回外婆家住一段时间,看枣树开花,结果,打枣是赵棠对夏天和暑假最深的印象。
赵棠打小就更亲近林薇而林薇呢,也是把赵棠疼到了骨子里,有时连赵父都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的会说上一句:“小棠,你都多大了,不要再粘着妈妈了!”
“不要”母子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看着爸爸哈哈大笑,拿爸爸开玩笑是母子二人的一项日常,赵父对此无可奈何。
如果不出意外,赵棠一定会是很幸福的孩子,开开心心的长大。
但是在赵棠七岁那年外婆去世了,她是在夏天去世的,那一年的枣树花开的特别甜,赵棠以为只是和往年一样,毕竟小孩子在这里储存的只有甜蜜和幸福,但是这次却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老人走得很安详,那一天是赵棠第一次经历生死,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的老人,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死亡对于他和外婆有什么意义,总觉得外婆还会醒来并叫着他的乳名“棠棠,棠棠”,然后像变魔术一样变出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给他。
可是看着周围的大人们,有的在哭泣,有的面露痛苦,还有几个比赵棠小的孩子在一边玩,仿佛认为大人们在开玩笑演戏一样,毕竟在电视上会经常看到,赵棠也是这样想的。
他拉住了林薇的衣服,见母亲没有什么反应,抬头看时,发现母亲正在父亲的怀里哭泣,赵棠这时才觉得有点真实感。
母亲是不会演戏的,赵棠又看着床上的外婆,心里想:这是疼爱自己的外婆,是每年暑假寒假回来都爱给他撒娇问有没有想她的外婆,会把好吃的东西留着给他外婆,可是这么好的外婆再也不会醒来了,自己会醒来,外婆却不会,这就是死和生的意义吗?这有什么意义?!
从此世间就少了再叫他棠棠的外婆声音了,赵棠突然间害怕起来,瞳孔紧缩,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紧紧的攥着爸爸妈妈的衣角。
林薇和赵父都以为小孩是因为疼爱自己的外婆不在了,伤心一会就会好,但直到两人送走所有的亲人后赵棠还是在小声的哭,眼睛都哭肿了,夫妻二人这才意识到不对,道:“小棠不哭了,外婆走得很安详,也很幸福。”
赵棠抽噎说:“嗯,那,那妈妈和爸爸有一天会像外婆这样留下小棠离开吗?”
两人一怔他们没有想到孩子会这样想。
“棠棠,生死是自然规律,我们决定不了,不过妈妈会一天一天的陪着你成长,爸爸会伴着你一天一天勇敢,未来会发生的事就算没有我们的陪伴,也一定会有小棠的心上人在的。”
那天晚上,赵棠睡在两人的中间,半夜的时候赵棠醒了一次,屋里被月光打的亮亮的,往左看可以见到赵父往右看可以见到母亲。
枣花甜甜的气息萦绕在整个屋子里面,赵棠轻轻地碰了碰父亲的胳膊和母亲的胳膊,在感受到温暖后才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后又小心地用左手勾着赵父的指头,用右手勾着母亲的手指睡下了。
月色之中,小小的男孩子用自己的方式感悟着生死与亲情。
完全料理完外婆的事后暑假也快过完了,林薇消瘦的厉害,在暑假的最后几天里赵棠乖的不行,甚至都开始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了。
尽管有父子二人精心照料,林薇的身体还是不见好,在她的最后一年也就是赵棠十岁的时候,林薇要求回到外婆住的地方,赵父明白她的意思,第二天就先回去收拾一下房屋然后才接来他们。两个房子离的还是挺远的,当初是为了赵父和赵棠以后上学方便才买的。
起初赵棠还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意义,可林薇的情况日况益下让赵棠逐渐明白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但他没有询问。
有一天放学,赵棠身上沾满了泥,脸上胳膊上都有伤口,赵父来接他的时候他正在路边踢石子,上了车赵父才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就只是低着头沉默,赵父知道赵棠心里难过,将车速放慢等他先平复心情组织语言。
赵父心里想着无数种可能,正在设想赵棠被欺凌时的解决方案时就听到赵棠开口说:“爸爸,我们班有人说妈妈是因为我身体才变坏的,是吗”
赵父心里惊了一下,看着赵棠,小孩子满怀期待的眼神仿佛在等着自己的救赎一样,赵父心里真的有点恨那个说出这话的小孩,尽管他只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并不掺杂任何心思,就只是想告诉你这一件有关你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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