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杳又挨了一胳膊肘,这次直接打得命根子。
那天俩人上火车的时间不早了,一番折腾过后钟表时指针便挪到了十一上。沈从安被弄得乏了,陆杳也困,再加上这俩人前一天还在护城河旁边打了场野,实在没精神继续熬夜。
沈从安还是膈应他那边那个床上的蛾子,所以死皮赖脸地睡到了陆杳这边,还美其名曰说这样有利于增加夫夫感情。
两个大男人紧紧张张挤在一张小床上,呼吸连着呼吸,身子挨着身子,难免擦枪走火。就算不擦枪走火,也能生出点儿其它事儿来。
比如,谈人生。
关于为什么话题会被扯到未来上,沈从安记不太清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个话题直接引发了他和陆杳之间最大的一场争吵。
年轻时候的沈从安是个穷小子,家境贫寒,父母离异,家庭环境的原因让他总是缺乏那么点儿安全感。所以谈到未来,他的观点难免悲观。后来的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当时的自个儿就觉得他和陆杳是没有未来的。
总之,陆杳为了这事儿给炸了。
有些发黄的昏暗记忆里,他被陆杳死死压在身子底下,不论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他红着眼眶去推陆杳,怎么使劲儿都推不开。到最后甚至用上了捶打,可陆杳还是咬紧牙盯着他,纹丝不动。
他歇斯里地的喊叫:“陆杳,你他妈放开老子,老子要下车。”
陆杳没说话。
见陆杳没反应,沈从安又一拳砸到陆杳肩膀上:“你他妈给老子下去,下去!……别让我去云南,我不乐意去了。”
陆杳被砸得吃痛,却还是一动不动。
沈从安挣扎得累了,啜泣着搂住陆杳的脖子,去扣他的肩胛骨。
“陆杳,陆杳。”他哑着嗓子唤道,“我们是没有未来的,两个男人怎么会有未来。”
陆杳终于出声了,他把每个音都咬得很重,一字一顿。
他说:“我□□。你他妈再给我说一句没有未来试试?老子□□你,我说到做到。”
沈从安虚脱般搂着他,一句话不说。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未来。”陆杳又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发狠:“沈从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表白是你跟我提的,你有本事提你就有本事给我担着。现在给我废话少说,睡觉。”
陆杳背后的手扣紧了,衣服被它抓出了几道褶皱。
顿了几秒钟,陆杳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伸出一只胳膊,他将沈从安抱进怀里,侧躺着,目光直视着沈从安的眼睛,让他没法儿躲闪。
“会好的,会好的……”他说。
沈从安点点头,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他。
沈从安告诉我,从这以后,他再也没有对未来有过任何怀疑,只要有那个人,别说云南,哪怕把整个世界走遍了,他也随他去。
男人的故事就到这儿了,因为火车在我们的谈话间,已经驶进了昆明的火车站。打开窗,窗外南方独有的潮湿而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我抬起头,对着准备拎着行李走出车厢的男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恕我冒昧,现在,你们还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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