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荆的声音自空气里寒冷异常,
“都给朕一件一件的核对!对不完谁都别走!”
顿了顿,又垂眼去看田崇光,
“林昌请两百军饷,眼下国库无银,朕自后宫藏库给他拿一百万两,此事由你着手去办,寻人押送,待到了北疆若少分毫,朕定不饶你。”
田崇光抱拳跪地,“臣遵旨。”
元荆继续道:“太仓无粮,由户部拟定征粮,以供东南军需。”
户部尚书赶一步上前,音色颤抖,“皇上恕臣无能,未能尽善国库,臣愧不能当,恳请皇上准臣高老还乡。”
元荆微微蹙眉,“你为国效力,朕看在眼里,眼下国库至此,并非你一己之错。”
众臣一窒,难掩的惊悸。
照以往元荆该是暴跳如雷才对,今日竟这般温和,实在反常。
正揣测猜疑间,又听得元荆声色冷清,
“喜连——”
身侧的喜连躬身上前,“奴才在。”
“为朕代笔。”
喜连顿了片刻,恭敬应一声后,赶忙铺纸执笔。
一干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出声,都垂首弓身,静候圣意。
元荆轻吁口气,面色些许缓和,
“大平忧患至此,罪责在朕,朕愿自此之后减膳撤乐,罪己下诏,遍告民间,仰体朕心,共救国命。”
福笀殿外,已是春意正盛,芳草萋萋。
孤高自负的天子一字一句,如玉落珠盘。
白绢上端正的小楷绵延不休,字字泣泪。
中兴之梦,踌躇满志,转眼成烟。
元荆六年春,元荆帝初下罪己诏,可谓危局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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