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罔象女和天花板,他能看到的似乎只有鸣瓢了。
……啊。
鸣瓢秋人。
“可他是……”
“我知道。”他状似不耐烦打断我的话。“我能不知道吗?一个沉醉于过去的男人。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他一直沉沦在回忆导致的自责和悔恨的地狱中出不来。他墙上密密麻麻贴着都是家人的照片。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四百多束视线……他时刻提醒自己她们是被他自己害死的。他比我要狠多了。我只是肉体上的小打小闹,他对自己可是精神上的折磨。”
“鸣瓢哥的经历是个人都会觉得是难以直视的惨剧。”我说。“他……他经历的苦难够多了。”
“要是有机会,你们真该研究一下他的眼神。”富久田闭上眼睛。“那种深刻的悲伤,一种真切无误的,深入灵魂的麻木,他的灵魂都是暗淡的。和他对视都算是酷刑,酒井户比他善良可亲多了。”
“他们是一个人。”
“就是因为他们是一个人。”富久田说。“一个活人是怎么到地狱去的?我的强迫症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严重:我一开始只是对数字感兴趣,看到了就忍不住去盯着,从一数到一百,一千,一万;会了心算之后就忍不住把他们加在一起;知道了数列的第一个就控制不住去算下一个,下下一个,下下下一个……后来我有了像‘只要是出现在我面前的数字,就一定要掌握’的想法;再后来,我注意到了π。”
“地狱不是一步就能踏进去的。”他用这么一句话给他自己做了总结。“就和流沙一样,在溺死之前都有机会爬出来,除非一直做无用的挣扎。鸣瓢秋人亦如是:他走不出来,按他那么做只会越来越痛苦。我相信他对那两人的爱比世界上很多人的爱加起来都要深厚沉重,我也相信他在那之后再也感觉不到爱为何物了。‘此心亦死或重获希望,灵魂走向天堂还是地狱’,他的归宿答案还用说吗?”
所以……
“所以我觉得他和我‘’那时候’也有些相似……我是说从痛苦的方面来说。”富久田说。“假使一个人自己为自己存在的价值已经被稀释了。那么他接下来活着,要么为了某种信念,某种必须要达到的目的,要么为了别人。我和两个他都共事过:酒井户善意,充满关怀,看到死去的佳爱琉君甚至有时候会大吃一惊;他也不缺理智,在思考时世界内没有什么能干扰到他,专注而认真,情绪在外放时也放出与正经时刻完全不同的光彩,也开得起玩笑;可现实之中的鸣瓢秋人却是阴沉痛苦的,他的灵魂时刻都在哀嚎。”他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又接着说:“我当时还在想‘这难道就是见网友的感觉么’?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有时候我会想,他在协助抓捕·w之后还会做点什么?他的复仇已经结束了,他的存在价值也结束了,现在所有的事都结束了,他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富久田在最后几个字上刻意做了着重。“他失去了可以转移注意,让他有动力再思考,再去揭露的目标,如今他的愤怒已经失去了宣泄的出口,剩下的只有自责和痛苦了。”
“你说,他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我避过他的视线,无声长叹,再深呼吸。
我试图把那种从他对话里不由自主共情得到的阴影从脑子里驱赶走。
“你倒是跟他学得挺好的。”我岔开话题。“我是指‘话疗’。”
“哇哦。你们都是这么称呼他……那种行为的?”他说。“听起来就像某种轻小说或者动漫作品里专属于主角的特殊技能。”
“挺酷的,是不是?”
“相当。”他双手合十击掌,铁链随他动作也响一声。“啊……如果有可能我也有点想要那种特色技能啊。”
“喂,‘开洞’不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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