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明月被这一自己曾经赌气否定过的行为,再一次感动了。准确地说,她不是为自己而感动,而是当时船夫们齐刷刷跳进水里,共同奋战的悲壮气氛重新回复到她的脑海之中。
姚江河看到作品的署名是尚千里,问道:“尚千里是谁?”
“一个孤独的摄影家。”
“你不认识?”
明月摇了摇头。“他像一个影子,长发披肩,衣服奇脏,却有异常旺盛的精力。我看见他拍了一些照片,就远去了。具体走向哪里,我是不知道的;我想,任何人也不知道,除了他自己。”
说起那个摄影家,明月的思绪飘得远远的,像在莽莽山野和茫茫人海之中寻觅似的。因此,她的声音像一根抛入天际的钢丝,不仔细捕捉,是听不见的。
姚江河也沉入凝思里。他想把明月的灵魂找回来,但无济于事。
“他没经你同意就发表了这幅作品,是侵犯了你的肖像权!”
明月理了一下飘在额际的发丝,斜斜地看了姚江河一眼,叹了口气说:“我倒没这么小气。我只是在想,一个人,当他没有根的时候,他的日子将会过得多么艰难。”
姚江河略作停顿,试探地问道:
“你相信他还会来找你吗?”
明月凄然地笑了笑,说:“怎么会呢?路便是他的家,孤独便是他的生命内容,他是不会停留的。当然,我相信画面上的我会给他留下印象,因为这样的题材是太少见了。但我更相信他绝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走回头路。”
“这倒不然,”姚江河说,“任何一个亲近艺术的人,对他热爱和向往的生命是会善待的。”
明月不说话,但她内心同意姚江河的观点。
“谢谢你帮我把这本书买回来了。我相信它会时时激励我的。
……人活着,的的确确是为了一种精神。少了这一点,人就会自我萎缩。有了精神,从人格上大家就平等了。”
姚江河咀嚼着明月的话,摸不清她到底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然后对她说:“我只是发现了这本书,但送你这本书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朝阳路新华书店的一个老工人。朝阳路正在扩建,书店被拆了,那老工人特别伤心。他听说画面上的女子就是我的师妹,高兴得直拍巴掌,说通州城有这样的女研究生,困难再大,他们也要把书店办起来。”
“你又在给我作宣传了?”明月娇嗔地笑道。
“没办法,我必须要向他们亮明我的身份,不然,人家就不把书给我了。”
已是下午两点过了,太阳微微偏西,但热量更足,那些烧红的阳光的金针,从橘叶上刺透下来,扎在姚江河与明月的肩头上。
两人间的气氛,从来也没有这么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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