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而来,音符零散跳跃,恍惚之间,司凌云仿佛回到当年看深黑乐队排练的时光,当然那时要热闹得多。温凯和李乐川常常一边做着练习,一边插科打诨,不停斗嘴,卢未风多半与曲恒就这样商量着给他做好的曲子填上词,她在旁边看书,跟他们闲聊,对他们的歌发表尖刻的评论。卢未风的女友琳琳在上学,只能偶尔过来,通常都是不声不响坐在一边。温凯漂亮的女友苏珊当时在一间咖啡馆工作,下班过来时会给他们打包一些老板烘焙的点心。时间太晚以后,会有邻居大声抗议他们影响休息,李乐川则会不顾卢未风的阻拦,敲一轮急骤的鼓点作为回应,美其名曰催眠曲……那的确是她生活中最轻松愉快的一段时光,一想起来便禁不住嘴角含上笑意。
“如果随手便可将电灯按亮,谁会在意满天星光,如果轻易就能做到遗忘,谁会在意前路渺茫,从前的日子一天天更为漫长,一段段记忆过去,只剩迷惘,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忙,所有面孔都已悄悄改变模样,昔日的理想在默默退让,只有我还想停驻在年少轻狂,继续为你歌唱。……”
卢未风的声音和过去一般充满磁性,歌声传入司凌云耳内,她听得怔住,等他停下来,她禁不住问:“你们又在合作写新歌吗?叫什么名字?”
“这是阿恒几年前在广州时写的,名字是《为你歌唱》,阿乐听了以后说很适合他剧本的情境,特地打电话来说想要一个小样,看能不能一起推销出去。”
司凌云前天也接到了李乐川的电话,“真好听,可是完全不像阿恒以前的风格。”
“是啊,我完全想不到这家伙自己写的歌词也这么厉害。只有失恋的人才写得出来,我有没有说错?”
曲恒总算开口说话了,对卢未风的打趣不置可否,“得了,我只写了一段而已,一直没有最后完成,副歌部分还得你来。”
服务生在楼梯口叫卢未风,他站起身,“我等会儿再上来。”
曲恒放下随手拨弄的贝斯,拿起一罐啤酒,却没有打开,只顾看手里的笔记本。
她没话找话地说:“今天不用去接可可吗?”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她今天在市区酒吧唱歌,交通方便,不用我接。”
“阿乐昨天打电话给我,说剧本的事有眉目了,你会刮胡子吗?”
“看吧。”
她不耐烦了,“大哥,前几天在我办公室还好好的,怎么又开始摆张臭脸给我看了,我又得罪你了不成?”
他终于放下笔记本“你又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吗?”
司凌云回过神来,懊悔挑起这个话题,却没法否认。
“我没权力过问你的私生活,不过,我记得五年前那天你从他家出来的样子。你一向骄傲,如果不是伤心到极点,绝对不会肯在别人面前示弱。你现在还是跟他在一起,真的爱他爱到愿意忘记伤害的地步了?”
她一口否认,“我说过,我不爱他。”
“你家境优越,可以有很多选择,可你选择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又算是什么?我还以为几年不见,你应该多少长大,能够认真对待生活,不再像以前那么任性无聊了。”
他以前尽管冷淡,偶尔嘲讽她,倒从来没有用如此严厉的口气跟她讲话。可是她却根本没有拍案而起,叫他闭嘴少管闲事的力气。她只将剩下的啤酒喝掉,站了起来,并不看他,漠然地说:“有一点你弄错了,任性那个词,早就已经离我很远了。”
她下楼,碰到卢未风正要上来,“这么早就走?”
她笑道:“明天还要上班啊,阿风,我很喜欢刚才那首歌,完成以后再唱给我听,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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