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时候,在一去不复返之后,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这本是个天花乱坠得毫无意义的梦,但在他清醒后的脑中,留下了一道不知从何而来又会如何而去的疤痕。
那道向来对他紧闭的门如今大开着。
肖腾走了进去。
同那次一样,李先像一座冰雕,没有丝毫温度地等在那里。
他的旁边,放着一个摇篮,摇篮正轻轻地摆,仿佛盛着最美好也最脆弱的存在。
李先没有招呼他,他同样也没有上前寒暄的意思,只几步迈过去,迫不及待地将目光倾进
摇篮里。
那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又白又胖,还粉嫩粉嫩的,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冲他摆动着短短的四肢,那诱惑死人的可爱劲促使他俯下身,想把小家伙圆圆的脸蛋看得仔细点,不料从上面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他的父亲──华泽元。
李先看他猛地后退一步,仿佛见到鬼的样子,嘴角挽起一抹嘲笑,那嘲笑阴霾至极,就像是披着嘲讽的杀意。
“上次孩子太小,我没法给你。”说话的途中,始终不曾抹去嘴角那抹灰色的笑意,“本来我完全可以不把他给你,你应该知道以我的条件和能力,别说养一个孩子养十个孩子都绰绰有余。”李先转过头,“如今我却要做一件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肖腾不语。只是望着孩子。心里在默数上次他离开到今日究竟有几个月,怎么看上去像刚出生的婴儿那样小呢。李先似乎知道他所想,朝他开口,“这孩子五个多月了。但现在不到十斤。”他又笑了起来,那笑阴森森的,跟刚才的诡异有过之无不及,“他本来是要胎死腹中的,因为华泽元根本不适合生孩子,要他跟女人一样分娩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一次。”
就在肖腾集中注意力,专心致志地捕捉他话里那些隐藏的含义时,李先突然住了口,过了一会才说:“好生待他。要他姓肖你就必须做一个合格的父亲。”遂拿出一本册子,扔给他:“所有的注意事项都在上面,这些条条款款必须认真执行。如果你没有尽心尽力导致这个孩子出了事,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让你没好果子吃!”
而男人,至始至终,只是看着摇篮目不转睛。
回家的路上,他去了超市。
忽然之间的狂热,让他一口气买了很多婴儿的必需品。奶粉,奶瓶,尿不湿,爽身粉,婴儿床,宝宝出院要的衣服等等等等,只要沾得上边的他全没放过。当上父亲的喜悦像激烈的潮水将他抛起又淹没,在他出去又买下一堆关于婴儿的书准备叫人挑回去时,那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突然空洞得不寒而栗……
他在干什么?他是不是疯了?!他准备享受什么权力?准备尽怎样的义务?!为了得到一切就必须失去一切,这是他破釜沈舟之时所决定好了的。绝无反悔的余地!
孩子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留在身边。刚刚回归正轨的生活经不起任何风波,他将杜绝所有危险因素,来保证自己将来的幸福。
丢了所有的东西,他抱着孩子回到家,有些茫然地到处看了看,最后眼睛还是落在怀里的宝宝身上。
不管是眼睛还是鼻子,都那么像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哪份血缘关系让他感到如此奇妙,如此震惊。他仿佛感到,自己抱着的不是两人的骨肉而是华泽元的转世。
这个奇怪的念头把他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刚才那波心神不宁已经不着声色地过去,只有淡淡的感伤在胸口某个地方──连心脏都触不到的地方挥之不去。
然而罪恶感是这么赤裸裸。因为他知道,华泽元的幸福已经没有了。他的那份从来都是自己才能给,那是无药可解,无路可逃的执拗。世上的最残忍,他无怨无悔地全担了,仿佛退路,向来都是无关紧要,在他的深爱面前。
真是傻了,何必呢?
他就这么坐了一夜。
孩子睡着了。睡得很熟。只用微弱的呼吸和他做着无害的交流。
仿佛为自己什么都不懂而感到满足。似乎不在乎自己会落到谁的手中,即便远离亲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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