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腹加之受凉,今日的痛意也来得迁延,皱眉忍耐了会儿,已是一额的汗,他不得不松开了龚娉的手,弯腰握拳抵在了胃上。痉挛持续着,稍缓和的间歇,他立时从衣袋里取了药片吞下,待痛意逐渐压下,才向后靠倒。
几时养成了随身携带止痛药的习惯?他从前极不赞同父亲的这种做法,可现在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检
查结果没有发现病症,那也意味着治疗性的药物都几乎是无效的。除了晚上,不知何时起,有时在做术前准备时,也会没由来的胃痛如绞,他不能影响手术进程,止痛药无疑是最有效的。
侧头看了眼依旧昏睡的龚娉,复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发着高烧,掌心如今已是滚烫,很暖。有意无意间,他将她的手贴在了胃部,胃里的幽冷来不及被这丁点暖意温暖,却被惴惴填满,龚娉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似是挣扎,沈炵几乎立刻松开了手。
俯身撑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究竟干了什么?从来他都不曾伸手,从小,他就告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示弱的权利。
胃部的不适始终持续着,痛意可以用药物压制,只是有一种冷寂,徘徊积聚着,刺骨入心。
“龚娉,我也许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让自己解脱,如果能让你幸福,那种幸福仿佛也会属于我。”沈炵低声说着,指尖滑过她的脸庞,替她拂开额前落下的细碎发丝,“我怎么会放手?我总不能自暴自弃,眼睁睁放弃自己的幸福是吧?”
他把她的痛苦当做自己的痛苦来承受,他明白自己爱她。
他把她的幸福当做自己的幸福来守护,他后来才明白,真是应该放手的。
龚娉睁开眼的时候,室内的光线始终是昏暗的,窗户外的晨曦,带着点点微光投射进来,照到对面人的脸庞上,那人自然是长得极好,光感衬着肤色越发白皙,五官棱角是何其分明,一双眼睛就这么望着自己,神色冷淡却生寒意。
摄人心魂的样貌,该是形容吴憾那样的,又或者是她看到沈炵父亲时的感受。她突然明白了,为何父子俩个长的如此相像,她见沈炵时,却从没有过那样的震撼。因为心跳永远比视野更直接,只对上那凌厉的目光,已被定了心神,与样貌无关的,徒然乱了心绪。
她是怕他的。
多年前,她是那么依赖和相信过苏崎川,到头来,不过是害怕,爱到极端,是惧怕。
她和沈炵相遇那一刻,她已如一辆行驶许久的破车,开过了名为相信的站点,困在没有出口的山坳里,猛踩刹车,只待空耗尽汽油。
“酒醒了吗?”沈炵看着龚娉的脸色,红潮已褪下,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被她本能的避开。
她退了烧刚醒过来,动作幅度自然不大,只是稍稍避闪,那一脸平静里该有的厌恶神色已全。他猜到的,只是笑不出来,胃里牵扯了一下,刺痛钻心,环在胸腹处得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烧已经褪了吧,你在这里等我。”
龚娉看着沈炵起身离开,脚步显得有些匆忙,该是生气了,脸色看起来也极不好。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外套,手背上贴着胶布,一旁的茶几上放着水杯和毛巾,她发烧了?只记得昏昏然睡了许久,且是多日来不曾有的安稳。
外套不厚,却意外的温暖,衣领摩挲到她的下巴,回忆里,似乎还有着突兀的亲近。
“这是些口服药,吃法我写在上面了。”沈炵已经回来,将两盒药放在了她手边,就错开身走至办公桌前坐下,背对着窗,光线只能在他的周身投下阴影,“打个电话让人来接你……我一会儿有门诊。”
“那我走了。”龚娉起身,懊恼自己方才为何不趁他不在时离开,倒免了现在这份尴尬。
“让人来接你。”沈炵重复着刚才的话,沉声多了份命令的口吻。
“你似乎有多管闲事的癖好。”龚娉眼角的余光正巧望上了桌边的药,便偏头无视。
“我只是不想你在我家的产业处发生意外坏了声誉。”沈炵说着,咬牙忍耐,语气不佳。他握拳抵着胃,紧贴着办公桌才勉强能够坐直,哪里还有闲暇来顾忌说话态度。“你是从我办公室里走出去的……别再给我添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