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小雨,没有多大声响,只是靡靡如帘,严柔看着此番情景,不觉湿了眼眶。
“不算什么毛病,就是衣服都脏了,没办法见人。”龚娉回头看她,竟是笑,缓缓起身,起先有些不稳,她却推开了严柔的扶持,再几步,痛意也就麻木了,再几步,亦可形色如常。
严柔啜泣着去替龚娉结账,周围自然少不得有些质疑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存在,想着龚娉这一夜所受的苦痛,严柔心疼之余,心中终究有怨怼。
回去龚娉那里,她已换下了病服,回头依旧冲她笑,“生了孩子你果真胖了,咱们以前不是穿一个号的?”
“这是我生诤儿以前买的,你……你这样被沈炵瞧见,还不心疼死。”严柔握拳,低头不看她。
“没那么夸张,又不是因为这些天的事,要是那么苦,我还不得一夜白头了?”龚娉笑着,感觉没那么苦,她心里,真的不觉得苦。
“他一定不希望你瞒着他。”严柔无措,赶来的一路上,她犹豫着是不是该打电话给沈炵,终究没有勇气。
“我知道……我最讨厌他的,好像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受着,什么事都瞒着我。”龚娉低声说着,缓步向外走,“原来,真有许多不得已。”
“他那么爱你,你也要相信他,现在你们才是彼此的依靠。”严柔追上前撑开伞
,又拉住她,替她拢了拢大衣,到底是大了,空落落的,看着就不保暖,偏偏现在,该是半点不能着凉的。
“相信他?相信他能够承受?相信他撑得下去?肉肉,他只是个人,我再靠过去一点,再往那根弦上面压一点东西……就会要他命的。”龚娉抬手接住伞端滴落的雨点,掌心本是冷,便也觉不出寒,聚集的水滴终究还是在指缝间滑落,那日他的血落在她的手心,也只沿着这般纹路滴落了一地,“我不敢说,真的不敢。”
回到家,原来家破人亡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四周一片寂静,只是一屋子无人的空落而已。
龚娉脱下外套去了厨房,取了米放了水,缓缓淘着米,神色专注。
“我来做这些,你去休息会儿。”严柔欲接过,龚娉却固执着不放手。
兑了水,合上盖,龚娉插上电源时指尖顿了几秒,忽然又笑了,“以前懒得做,就拿做不好当借口,总是从你家带点东西回来了事,那个时候他的胃口还不错的,现在,就是一点白粥,他都吃不下多少……以前我总是敷衍他。”
“娉儿,你想事情向来比我通透,你知道现在不能跟着钻牛角尖,不然沈炵怎么办?还要他分心担心你?”严柔拉住她的手臂,几乎是哀求,“你别笑了,娉儿,就算不哭求你也别笑了。”
“我在他面前总是哭,无理取闹,任性宣泄,明明伤害了他,还希望他能体谅。”龚娉笑着,眼泪顺势滴落了下来,“没办法啊,现在脑子里想得每一件事,我都不受控制地带着负罪感,让他面对这样的我,这一辈子,他怎么可能再有快乐?我没有办法了……。”
锅子里,水烧开了,咕咕翻滚着,淡淡的米香弥散,还是漾不起一丝人气热度。
沈炵终于等来了龚娉,一颗心似落了地,不让她陪夜,是怕她太累,却原来只有她在自己身边,他才会真的心安。
这仅有的安心,可以将满脑子的哀伤忧虑推开,让他寻得片刻喘息,让他在雾霭里望见一丝光亮。“没有睡好?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想拥她入怀,想出声安慰,抬手欲拂上她的脸颊,她恰好端粥侧身退开,只听她柔声说,“你这样,我能睡好?我不在就一点不吃吗?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知不知道?”
他说服自己不该多想,怕是他太敏感了,才觉出她说话间,语调微凝,垂眸前,眼中分明划过一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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