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季臣坚决不同意让乔蔚然一个人走路,直到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他才不甘愿地把先前掉下的外套重新披到她肩上,“走不动就在路边坐着,我很快就回来,要是害怕就给我打电话?”
听得乔蔚然鼻子有点酸,她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答应了声:“嗯。”
季臣上车时,乔蔚然没抬头,直到车声渐远,她才缓缓抬起头,只及看到两盏红眼没入黑暗。
夜,静到草丛里的虫鸣都能听出节奏,风吹过草的唰唰声都那么清楚,天上一丝云儿也没有,月亮又大又亮,繁星布满整个天空。还有许多她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星座,美极了。
山里的空气也是那么清新,虽然吸进肺里很凉,她还是忍不住大吸了两口,直到一个岔气,咳红了脸。
路,平坦而又曲折,蜿蜒的路灯下,她的影子像接力棒样从一盏交接到另一盏,陪着她,寂寞地行走。
寂寞是种很微妙的感觉,可以是孤独,也可以是害怕,或是两者的融合,此时的乔蔚然就是最后一种。
她走过比这更糟糕、更恐怖的山路,而且不止一次。不过那时她心里有个念想,弟弟在家等着她。现在,弟弟说:我不想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她的脚步越走越慢,身上越来越冷,呼吸也变得有一下没一下。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过过去了十几分钟,她却觉得像一个世纪。她累了,她要休息休息,她在一盏路灯下坐下来,倚着灯杆,拢紧外套,抱住双膝,慢慢闭上眼睛。她希望再睁眼时……天就亮了。
脑子混沌前,她想起季臣说车子快没油了,跑不了多少公里,他们刚才这番折腾怕是耗了不少,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坚持到找到旅馆,希望能坚持到。
刚睡着那会,身子还有些暖意,越睡沉反而越冷,即便困意沉沉,乔蔚然还是被冷醒,揉揉眼睛,她看到路弯过来的地方有个人影。一惊,她用力地揉揉眼睛,看到人影在跑,宝蓝色的衣衫被风吹灯照得,漪起光华,她猛然想起季臣穿的就是宝蓝色衬衫,真丝的。她“唰”地站起来。
人影越跑越近,她都能听到他的喘气声,有点熟悉,她向前移了几步,他也跑得更近,是衬衫,真丝的,她再移几步,他跑到了她面前,停下,双手撑在膝上大口地喘气。
乔蔚然把他之前留给她的水拧开盖递给他,“喝口水。”
季臣直起身,接过水瓶,仰面便灌起来,喝的有点急,衬衫沾湿大块,他讪讪地抹去唇上的水渍,把瓶子还给她:“谢谢。被汗水浸湿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上,脸上挂着因为剧烈运动而涌出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有种少年的腼腆。
“找到住的地方了?”乔蔚然避开眼问。
他在她刚才座过的地方坐下,学着她的样子靠在灯杆上,闭上眼,声音还有点喘,“嗯……一家小旅馆,还算干净,走前我让老板帮我……盯着你弟,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这么一会他应该不会跑。”乔蔚然捏着手里的塑料水瓶,发出“咔咔”的响声。
不知是不是被水瓶的噪声吵到,季臣又睁开眼,望向她:“车子没油了,在前面三公里的地方,旅馆离这有十公里,我们今晚怕是只能睡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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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臣的这辆奥迪前车座可以完全放倒,乔蔚然个子娇小,躺平刚刚合适,182的季臣大概有些委屈,得蜷着才行。睡着前,两人扯了些闲话,乔蔚然记得都是工作上的,之后……她意识有些涣散。
半夜醒来,她发现自己盖在季臣身上的外套回到了自己身上,大概是冷的缘故,季臣蜷起的身子更紧地缩在一起。她把外套又盖回他身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后面这觉乔蔚然睡得很安稳,就像车子开了暖气一样,她被暖暖包围,舒服得不想醒来。睡了很久很久,半梦半醒间,她看到了周朝阳,十八岁的周朝阳,穿着白衬衫蓝裤子,刚剪了平头的周朝阳,迎着阳光向她走来。她激动地坐起身,向他挥手:“朝阳,我在这!”
她明明看到周朝阳是向她走来的,可他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慢慢溶进阳光里,她尖叫地大喊一声:“朝阳,别走!”梦就醒了。她坐起来,睁眼,透过玻璃窗的阳光刺得她又赶紧把眼睛闭上,好一会才睁开。
旁边的位置已经回复原样,触手上面的垫子,冷凉凉的,人早就离开了,只外套又回到她身上,清冽的味道萦绕身旁。调回座位,她打开门下车,带着水意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深吸几口,全身焕然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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