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娘定眼细看那两个身影,两个身影没有再分,忽地又和在一起,“叭”地一声很脆声的响亮,接着是嘻嘻的笑声,她听出有一个声音是祥子,另一个声音好像前街陈家的秀娟。
“这小王八羔子!”祥子娘喜滋滋地骂一句,悄悄地返回院屋。
胡子抢亲九(1)
“爹!”张响亮正鼓捣唢呐,来顺他哥来和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把拿开爹手里的唢呐。
张响亮不满地瞪来和一眼,说:“看你慌慌张张的,思量自己还是个孩子吗?”
来和说:“爹,爹你去看呀。”
响亮说:“让我看啥,没见我给唢呐上吹嘴么,没有吹嘴,搁啥弄出响声给你兄弟来顺说媳妇?”
来和说:“不是说爹,我家下蛋的两只母鸡丢了。”
做爹的腾地站起:“来和你说那两只母鸡丢了吗,是你没看差眼吗?”
来和说:“爹我没看差哩,爹你咋不相信我?昨天晚上我亲手抓的,扣在大筐里,又压上石头,早晨起来就没了。半夜听到母鸡叫了两声,我媳妇不愿动弹,就没了动静。我拿了烧火棍要出来,门咋也打不开。早晨起来踹开窗户出来看,门让人用绳子给拴住了,哪里开得动?”
“是着了胡子吗?”响亮左眼睛跳一下又跳一下,把眼睛瞪得像牛眼。早晨的风吹得脸发冷,身上却汗淋淋的,直望着来和看。来和打个激灵,也把眼睛直直地盯着爹,有一股冷汗流下来,腿上不住地抖颤。响亮说:“你看看你,来和,都熊包成啥了,没见到胡子的影儿,就吓成这样,看你爹我就不怕。”说着话,腿也有些发软,说:“来和,带爹去你家看看,说不定不是胡子,小门小户的,除了两只鸡,还有啥啦?”
来和说:“别的倒没啥。”就带了爹去。绑门的绳子还在,有拇指般粗细,是线麻搓成的,村子里差不多家家都有。响亮看得发毛,从口袋里掏出旱烟袋,抖抖地咬在嘴里,把手倒背了,来来回回在院里走。来和的目光就随着爹转,一圈又一圈。
来和媳妇捱不住,尖颤着声叫:“爹哩,爹你说是不是着了胡子了?昨夜听见鸡叫就心里发毛,说来和快出去看,快出去看,来和就是不出去。”女人说得快言快语,省略了她缠着来和要死要活的情节。
来和的闺女丑丫不晓事,追着响亮问:“爷爷,什么是胡子,是你颌下的胡子么?我爹也有哩。”
来和训斥:“小孩子家,胡搅和啥,胡子来了,还不把你抢了。”这样一说,自己心里也发毛。
丑丫听出好赖话,看看娘,看看爷,“哇”地一声哭出来。响亮到底心痛孙女,黑着脸训来和:“她小孩子家懂啥,有能耐到外面使呀。”
来顺从外面进来,看看众人的脸色,把丑丫抱起来,冲来和嚷:“哥,你又惹着她了,丑丫不哭。”
来和媳妇说:“来顺你回来了,正要跟你说,昨晚上家里的门让人给用绳子拴上了,刚买的两只母鸡还没下蛋就给人拿走了。”
来顺一时愣住,拿眼睛看爹,响亮还在不住脚地走,见来顺也望他,不耐烦地训斥:“没你的事,该干啥干啥去。”来顺吐了一下舌头,抱着丑丫出了院门。
来和媳妇给来和丢个眼色,把目光又投向响亮。响亮总算停住脚,吸了一锅子烟,再装上一锅子,来和知道爹是在思谋事,心里急不得,就眼巴巴地望,看烟从爹的鼻子嘴里一张一翕不停地冒出来,升腾成一片烟雾,织成一张不断扩大的烟网。
屋檐下的墙角处,一张残破的蛛网勉强挂着,有几粒尘土给风吹起来,打在蛛网上,把蛛网又拉破了一角。响亮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终于发话了,说:“这事咱不张扬,只跟平时一样,不要让外人看出来。”
来和媳妇接口说:“爹那照你说咱就吃了哑巴亏了吗?十斤包米换回来的鸡哩。”说着要哭。响亮摆摆手,说:“不是那话,到底是不是胡子,我也思谋不好。要说是胡子吧,也不能只偷咱两只鸡;要说不是胡子,咱家的门是谁给拴住了?拴住了门不打紧,要真的是胡子,说出去着了胡子恼,不定还做出啥事体,若只是着了小贼,咱不言语,暗地里留心,说不定找出踪迹来。”来和连连称是:“爹说的在理,丢两只鸡不打紧,别再真惹上胡子。”
天快晌午,响亮还是心里不托底,也不给来和说,惴惴地来到广贤家。
广贤正捧着一本什么书看,模样甚为专注,时而闭目瞑想,时而点点划划,他要把邵家沟的风水穴脉给找出来。邵家沟的确是个葫芦形状的,山形地脉并不复杂,从葫芦口到葫芦底,脚程急的叼上一支烟,走到头还能抽上几口。只是画在纸上,尤其精确地找出二十四山向,再布上七色九气,各处山沟、水渠、住家飞星所在,的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是正中线、四隅线、鬼门线,一时也找不准。
但广贤是用上了心思,想方设法,务必找出风水气脉所在,要做个典型的阴阳学案例研究哩。听见门响,他忙把书往炕底下掖,到底给响亮看着了,只做没看见。广贤却脸上讪讪,忙把手里的铜钱推开,把响亮往炕上让,问响亮:“兄弟你咋有工夫来呢?”
胡子抢亲九(2)
响亮压低声音说:“广贤老哥我也不瞒你,是找你给掐算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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