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向媳妇不知就里,看他鬼鬼崇崇的样子,心下好奇,就跟了过去。来顺俯身从河边的树枝子里抽出一只鸡,急急塞进她的手里,说:“嫂子,你带回家去,给你娘补补身子。”
朝向媳妇一愣,说:“来顺这是你家的吗,是不是偷了人家的鸡给我送来,带贼味的东西我可是坚决不收的。”
来顺说:“嫂子你想哪儿去了,我来顺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吗?”
朝向媳妇说:“那你的鸡又是打哪儿来的,你得给我说清楚,要不嫂子会生气哩。”
来顺说:“不是我家的,不是我偷的,昨天路过这里,见这只鸡在一边站着,本想吓吓它,拿石头一打,不想打在头上,扑棱几下就死了,我不敢拿回村,扔了又可惜,刚好你回娘家,给你娘炖了,补身子呀。嫂子你放心拿回去吧,万一有人找来,有我来顺一人顶着,只要你娘的病快些好,我也就放心了。”
朝向媳妇不好推辞,接过鸡放在筐里,用头巾盖好,匆匆往娘家去了。
媳妇不在家,将近中午的时候朝向才爬起炕,胡乱吃口饭,就出了家门,漫无目地四处乱走。朝向走着走着,见不远处站着来和,头戴破耳帽子,手持一把镐头,大概是去挖树墩子,正要答话,忽见一个人从村口跑过来,那人跑得是快,竟如奔马一般,边跑边回头张望,待跑得近了,朝向不由诧异,那不是表哥李三么?气喘吁吁来到近前,未及抹一把头上的汗,李三一把抢过镐头,又把来和的破帽子摘下来戴在头上,急急忙忙地脱下上衣,压在石头底下,对来和跟朝向说:“若有人问,只说朝那边跑去了。”
将破帽子扣在头上,压住半边脸,扛起镐头向地边上走,就劈起树墩子。来和正纳闷,就听一阵喊叫声,十几个带着枪的人如飞奔来,看样子是做警察的,个个都跑得灰头土脸,汗水淋漓。来人跑到来和跟前,把身子停住,其中一个长着高个子,戴着大盖帽的,高声喝问:“刚才看见一个贼汉子跑过去了么?”
来和不敢答话,只是心惊胆颤地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朝向也点了点头。大汉带着几个人匆匆奔去了。
捉凶杀匪九(2)
(bp;见人去得远了,李三停住手,转过身来,递过破帽子,镐头,跟来和说些感谢的话,朝向早走了过来,拉住表哥的手问:“这是得罪谁了,幸亏你想得出这样的办法,将他们唬走,真吓死人哩。”李三咧咧嘴,把笑带在脸上又笑不出,转头看了看来和,说:“咱先回家。”
捉凶杀匪十(1)
老刘头又上山了,刘老太太心气不顺,去串门子,找女人们说体己话,家里没别人,李三进来便嚷饿,朝向找些现成的吃食,又拿出些酒,陪着表哥饮上两口,只是他先前没喝过酒,当那如水的液体下肚,就觉得嗓子里有一条火龙在烧,直辣得眼泪挤出三两滴,五腑六肺跟着翻动,勉强才压住了。李三却像没事一样,饮得欢畅,吃饱喝足,便躺下歇,也真是累,也真是困,躺下就睡个半死,连朝向要问他几句话的工夫都没有。朝向正心中愤愤不平,突然外面传来嘈杂声,好像声音就在门外,隐隐的,朝向觉得跟表哥有关,悄悄掀开门缝张望,可不得了,原来是先前追赶表哥的警察回来了,没追到人,竟奔了村子,正叫嚷着谁家藏了胡子,若见了影儿,立刻交出来,要不找寻到了要全家杀头的。吓得朝向忙把门关严,背靠在门上,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该怎么办,警察找人,说不定会逐户搜的。爹娘不在家,朝向一时间没了主意,想了想,转身先闩上大门,这才返身往回走,走过院子中央又觉得放心不下,重新返回到大门口,看门是否关得牢。自表哥给人一路追赶过来,朝向心里就一直像打鼓一样跳,表哥可倒好,却没事一样死睡上了,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孽,给警察这般追,这要是给发现他是在自己家里,说不得全家人要跟着受连累的,想到此,朝向顿时吓得冷汗淋漓,陈家惨状犹在眼前,竟是一片血光,还有满斗不肯闭上眼睛的头,瞪得吓人。他腿哆嗦着,盛满酒食的胃再也装不下小小的却急于跳跃的心脏,一口污物喷射而出。
“咣啷”一声响,大门似乎有动静,吓得朝向一屁股坐到地上,并不曾有人推门,只是有一阵小风从门缝吹进来,把他跑到嗓子眼的心脏又吹了回去。朝向抚着胸脯站了一会,正要回屋,门声又响,这回是真的响了,朝向以为是警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六神无主,听到爹的叫门声,这才舒了一口气,把门打开,放爹进来。
原来老刘头在山上看见有警察来村里了,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他虽然没见到李三,也猜得###不离十,这才急忙赶回来。
刘老太太这会子工夫也跑了回来,见老刘头在院里立着,就问:“不知道警察要做啥,正挨家挨户地查问呢。”
朝向颤颤地问:“是真的查呢么?”
刘老太太见他神色有异,问:“咋,是你惹祸了?”
朝向说:“没,是表哥,正在屋里睡着,警察就是追他哩。”
老刘头立刻进屋,见李三果然睡着,脸色红润,满嘴的酒气,老刘头急忙摇他的肩膀,叫:“三儿,三儿,快起来,警察来抓你哩。”
李三迷迷登登睁开眼,一时还没弄明白,刘老太太过来,说:“这可往哪儿躲,出又出不去,这可咋整呀。”一拍大腿,说:“我怎么忘了呢,猪圈是新垫的土,要不先到那儿藏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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