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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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陈静回家后那几个哥们迎面向我走来,其中一个递出根烟给我,我接了,和他们站在一起有回到革命组织的感觉。

        “哥们,以后能不能……”其中那个主角话没说完,我就点了点头。

        “明……明白。”我耸耸肩说。

        于是他们每个都拍了拍我的肩,我笑了笑。

        “我叫毛毛,这几个都是我哥们。”那个追陈静的家伙指了指身边几个小屁孩,“你怎么称呼?”他问。

        我想起我在多伦路上被打时,李金鱼赵大饼他们管我叫“青皮蛋”,后来太保玛丽娅管我叫“小结巴”,岚则又叫我“小结巴”又叫我“我的少年”以及“不幸的少年”之类,一时竟有点黯然,我想了想说:“结……结巴。”

        那群少年围着我一阵没心没肺的哄笑,他们说:“果然是个结巴。”

        我摸出一包三五烟,每人发了一支。这烟在当地很贵,我的形象立刻高大起来,不慌不忙吐出巨大烟圈的腔调显得我有点曾经沧海。

        “可以啊!”毛毛赞叹着接过三五烟,划了根火柴点燃了。从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这小子了,臭味相投得可以。一个老阿姨经过这群吞云吐雾的少年身边,加快了脚步,这令我想起了多伦路上的荒唐时光和老太太麻将小分队。

        “那行!”毛毛挥挥手走了,“明天就麻烦你了。”他冲我道。

        我耸耸肩,摆出悉听尊便的样子。

        第二天放学陈静离开时我还磨蹭在教室里,陈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抬头看了看她,她脸又红了,犹豫了一会儿才独自离去。我坐在教室里,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我知道现在有我跟在后面她才敢走那条回家的小路,我知道她其实很憷那群骚扰她的职校生,但我觉得这不关我的事。

        那天我独自待在渐渐黑下来的教室里,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起岚的样子。在漆黑的底色上用洁白的线条勾勒出她的轮廓,就像我当时的心情。我边画边想像着岚现在的样子,她应该每天都在拍电影,也许正站在摄像机边聚精会神地关注着监视器,又或许很累,很充实,回到宾馆后洗澡时才想起我,但可能只有几秒钟。我想起和岚最后一次在罗亭城堡中道别的情景,那情景后来困扰我很多次,有个关键点总是模糊而遥远,即那天清晨我到底画了张什么样的画送她来着?我忘了,我惊讶于自己怎么可能会忘记那张画的内容?但我终究是忘了,在很多年的时间段里怎么也记不起来。

        除了那张画的内容,其余我都记得很清楚。那天清晨的阳光明媚而通透,岚坐在我对面的窗台上,褐色的眸子,搁起的二郎腿紧紧相互交叉着,丝袜若有若无,高级职业套装下的中裙里露出隐约春光,挺拔的双乳在雪白无一丝皱纹的衬衫上顶出两道成熟丰腴的曲线。

        “我都干了些什么呀?”她低着头,自问时并未带多少感情色彩。

        我低下头。

        “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我的少年……我们以后的路都还很长。”她环抱起双手,靠在明亮的窗户玻璃上,眼神里没有任何我能读懂的内容。

        我痛苦得浑身冒汗。

        “你那里的地址?”她打开记事本,拿起笔,记录下我的地址,“万一,”她的眼中似乎闪动着一点泪光,“我是说万一要联系,也是我写信给你,好吗?”

        我狠狠擦去眼泪,用力点头,还好天生脖子硬,一般的脖子可能经不住这样的大力狂点。

        岚轻轻放下笔,端起窗台上的一杯威士忌抿了一小口。

        我拿起画笔沙沙画起来。

        岚如放下一件珍宝般轻轻放下透明的玻璃杯,杯中酒液纹丝不动琥珀一般。

        她抬起眼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犹豫。那天清晨她静静坐在窗前,明朗天空下,她穿着雪白无一丝皱纹的衬衫和紧紧裹出腰臀曲线的套裙,苗条匀称的双腿上套着一层似有似无的丝袜。我拿起画笔时甚至有些勃起。

        湛蓝的天空,琥珀色眸子的岚,清晨六点三十分,勃起。

        “真……真正爱……爱过我吗?”我缓缓问。

        岚并未如刚才那般继续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平静语气回答这个问题,她似乎更想从我的眼神后寻找出这句提问背后的东西,她细细探究了半天,其目光更如柔润冰冷的鱼直游向我的视网膜,继而又游入我的脑神经中徘徊良久后,方才收回目光,并极其肯定地做出了答复:“没有。”

        说完,她优雅地耸耸肩,微笑着摇摇头。

        “我嘛,”岚笑了笑,“心里一直忘不了另一个少年。”她对着窗口说,“爱对我来说,就像坏掉的时间机器,停在那再也动不了了,明白?”那口气平平静静,凄婉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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