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面孔像只被打烂的柿子,鼻子、眼睛垂挂于胸前。郑国浩不禁握紧了拳头,从伤口判断,死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后脑勺射击的。
但令他颇感兴趣的是那具扭曲变形的脸孔,一张瘦瘦的脸像被人压实叠起的被子,挤压到了胸部底下。这个人死时一定很恐惧,脖子被人折断时,人是不可能马上断气的,至少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他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自己的胸膛。伴随而来的是窒息,然后是全身的痛苦,这一点可以从他蜷缩的体态不难看出。最后才是昏迷直至断气……看到这副穿着打扮,是朝鲜特战军人无疑。但郑国浩高兴不起来,无论是谁看到如此优秀,以杀人为毕生职业的军人被另一个高手施以如此残酷的杀戮怎么能够高兴得起来?
是谁能够如此干净利索杀人,没有打斗的痕迹,现场只有这名军人垂死前的挣扎。从此人死亡所处的位置、地上滑出的痕迹可以判断出,他是在里屋冲出门口的一瞬间被人在一侧重击下身亡的,那么是谁躲在门后实施这一重击的呢?难道是躺在里屋的那个女人?
郑国浩再次踱进了里屋,他站在尸体旁环伺起这间布置简陋的小屋,沙发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带血的一段黑发。不是死亡女人的,颜色不相符,那又是谁的?
“长官,您过来看看,这里有异常的痕迹。”
痕迹的确令人怀疑,断断续续的,门框上还留有带血的指印。现场真是乱极了,所有的线索都需要用专门的仪器做进一步的检测。郑国浩走出小屋,明媚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恍如自阴间获得重生般的感觉袭上心头。空旷的小院显得略微拥挤,到处是人的脚印和家畜的印记。周围静悄悄议论的声音静止了下来,众军士默默地注视着他,回避着他。
他钻进车内,叨上一根烟闷头抽了起来,司机摇下车窗,显然是为了驱散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腐尸味。他没注意到这些,只觉得清新透肺的空气不断地随着烟吞进胸腔之内,令他的神志清醒了不少。
“今年的天气真怪啊。”
司机不解的望着他。
“别的地方都开始飘起了小雪,但这一带却还是刮着风。”
司机侧着头看了看天,嗫嚅了两下嘴皮没发出声音。
“那个女人的暗示是正确的…寒冷的冬季即将来临,再狡猾的狐狸,也要躲进洞内越冬。可惜,总部不采纳”
司机干脆不理会他。
“仅靠现有的兵力还不够,应该增派兵力对这一带进行地毯式搜查。”
这回司机听明白了,他表示认可似的,使劲点起头来。
(bp;“但是受了惊吓的狐狸还会留在洞内吗?”
司机再次茫然。
'2'
这里的草黄里透着绿,有一种湿乎乎的感觉。沿着草丛延伸下去是被割草机修剪得平整划一的高尔夫球场,绿树环绕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幢红色楼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若一座童话剧中的华丽宫殿。
金贤姬靠坐在一段廊柱前,一群红尾鱼兴奋地随着她的手指来回游动。富足的物质生活并未带给她多少快感,她真的很怀念那段呼吸自由空气的日子。而现在成了什么?不过是一只豢养在池内的一尾供人观赏、戏弄的鱼罢了。长廊的尽头走来一个中年男子,精神抖搂的管家迈着与他身份不相符的步伐来到她的面前,递上一本精装的书籍:
“女士,您的书已于三月前出版了,这是出版商给您的样书。”管家的神色极为谦恭道:“他希望您能亲自与他联系。”
金贤姬漠然的低下头,用手指点了点池中的水,散落在四处的鱼儿迅速围拢过来。从汉城戒备森严的福门洞5号住宅搬进清元里别墅已经有一个月了,先前的那种寂寞的孤独感再次袭上心头,这里的一草一景全然没有了最初的清新、空旷,看着是那么做作,到处留有人工的痕迹。正如陪同她同住的这些人,表面看着都是花匠、管家、厨师的打扮,但骨子里却各个都是经过特训的特警人员。红色的高墙外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她很渴望独自踏上那片草地,虽然它已不是那么绿、那么清新有一种衰败的气息,但她很想去触摸它,感受它。
“这包东西是郑国浩上校给您的。”
管家将东西放在书上,这个沉默的女人总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的内心很想和她聊聊,排解一下她的苦闷,但纪律约束着他。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她美丽、安祥的面孔迷惑,千万要记住,她曾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自女人身上发出的体香,他深息了一口,悄然地退了回去。书上的封面登着一幅扭曲的女人像,如鬼魅般的左半个脸惨白惨白的,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破碎的划痕,从而与另一半红润正常的脸形成了极大的冲突。一道炽热的圣光笔直的照射在一行字上:现在想成为女人。这一行字在黑底映衬下显得是如此的夺目、刺眼,但令她内心猛然一抖的却是整幅画面的色调构思左白右黑,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黑色放在右半个脸上?一个正常的脸庞下搭配白底岂不更好?难道仅仅是为了突出那道炫目的圣光?
金贤姬像被人识破内心中深藏在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似的,内心中暗想道:“好敏感的艺术家啊,你怎么知道我内心的挣扎?你是担心,还是怕?”
她抽回目光转向了另一件东西,一根红线紧绑着的一个小纸包,纸包里会有什么东西?随手将它拿起,触摸到的一瞬间,凭借手感她马上猜了出来。
郑国浩,一个多情善感的男人,难道你也揣测出了我内心的不安?
白晰的双手在轻微的抖动,内心涌起阵阵的波澜。
一个小玻璃瓶,一个盛着取自故乡泥土的玻璃瓶,一个曾经盛着致命毒药的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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