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人的注意力就是不断地由一些事情来冲淡另外一些事情,随着生活压力的逐步减轻,我们都无可置辩地意识到了这样的现实:人们被压制了许久的金钱欲开始或者早已毫无阻拦地释放了出来,心里想的嘴里谈的都是发财的事儿。
受了我无意间举办的辅导班的诱惑或者说启发,丽萍变了——她不再醉心于曾经深爱着的教研,着迷于搜集研究一些专门讲如何发财的书且不说,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她竟对我和阿秀已经习惯了的千百年来都如此的“挣钱、节俭、攒钱”的生活方式极为不屑,总幻想着天上能突然间掉下个大馅饼狠狠地咬上一口。
我劝她,人还是现实一些好,真的掉下个大馅饼,也不一定轮得上咱们。
她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轮不上咱们?准备,懂吗?没有准备,真的掉下来,那可真晚了,掉,那也肯定要掉到有准备的人嘴里。
我说,真的那样,也不如劳动赚来的钱实在,花着也踏实。
她反驳道,真正的赚钱凭的是智慧,而不是体力,再说了,难道脑力劳动就不是劳动?难道我们命中注定要穷一辈子?真是笑话了!我偏不信,见了钱,会有人不要。
我辩不过她,金钱确如一根神奇的魔杖,毫不费力地指挥着人们:不仅刺激着人的智慧,而且让人疯狂、让人丧失理智、甚至不惜失去自我。
丽萍发财计划的第一步,即是搜集了所有同学、老师、新老同事的背景和现实资料,而后把他们按照自己的标准逐一分门别类,最后选取其中的四十人举办了一次联谊会。
他们或是政界新星,或是商界骄子,或是学界权威,或是实权部门的负责人,且不说他们居然会喜欢而欢声一片,单是这一次聚会就花去了上万元,相当于我们两个人半年的工资,而且丽萍愣是充大头,坚决不肯让那位大肚便便见了就令人作呕的非要争着去结账的什么局长去结账。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看来,又要暗无天日地节衣缩食了。嘴上虽不说,却难免要心疼,要感叹。不料,丽萍只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戏谑道,男子汉大豆腐,心疼了吧?别心疼,好戏还在后头呢。
临到年关,她请了二十天的长假,坐着专门租来的满载着廉价购来的茶叶和挂历的载货车出发了,到年三十才回来。见她一脸的疲惫,我不忍问,吃罢了年夜饭,我慵懒地斜躺到沙发上没滋没味地看着中央台越办越糟又不得不办的春节联欢晚会。
这是个没心没肠子的女人,见我不问,早已憋红了脸,故作神秘地问,你猜,我赚了多少钱?
我不经意地说,有个三五百吧?
她摇了摇头。
我便往大了继续猜道,总不致于三五万吧?
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一惊,坐直了身体,唯恐她真的给出肯定地问,亏,亏了多少?
她轻轻地推了推我的头,责备道,大过年的,秽气。实话告诉你吧,三十万,净赚了三十万。说着,她已把成捆的钱如数从兜里倒了出来。
这又是她与阿秀的一个不同:阿秀总是要把钱小数目地逐步存到银行,而她却总要把钱积攒到一定数目才肯恋恋不舍地存到银行,我猜想,她大概就是喜欢手里攥着钱的感觉吧。
整整三十捆哪,我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我活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但我显然还没有象她那样似已丧失了理智,慢慢地从惊喜中冷静下来后,我隐隐感到了后怕,劝她道,收手吧,这钱来得太容易,烫手!
她反问道,这钱是偷的?抢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她的脸显然仍在因为过度的兴奋涨得通红,又不敢相信地惊叹道,这次,我算是大开了眼界,千万不要再以为学校是清水衙门,仅我们那位做乡教委主任的同学就要了八百套挂历,四万块哪,当然,我甩给他的五千块回扣也起了作用。傻样,最初还不肯要,我就看不透他那小心思?贼一样盯着那五千块!不过,他还真敢要,我都替他担心,可怎么销呢?收了钱之后,他居然轻松地笑了,大咧咧地说,小尅思,那个学校敢不要?我问他,学校有钱吗?他一脸地不屑,反讥笑道,不懂了吧?多收的学费干啥用?请客送……突然意识到因为炫耀话已太多,便戛然而止,竟没有丝毫的尴尬,只笑了笑,说,管他呢。临别,才又追上来千叮咛万嘱咐:都是老同学了,千万别外泄。土鳖样儿!收回扣的时候就不是老同学了?害了你?老娘若是发起狠来,真的害了你,死兔子还想吃老娘的豆腐?老娘岂是那么好欺的?说完,仍是一脸的忿恨。这个女人!
有了这笔钱后,丽萍终于肯听取了我的劝告:人变得安静多了,穿着也不再那么暴露,只是眼神仍无法掩饰经常会有的对金钱的崇拜。
不仅丽萍,其实,所有的人都这样:由于追求美好的愿望,人的目光往往最容易聚焦于事物的正面,留恋的尽是风光旖旎,独不肯去看神镜骇人的反面,贪心膨胀的人尤甚,而贪心膨胀的女人则最容易且一路潇洒地就走向了极端。
县城证券交易所开盘后,立即聚拢了不少人的目光,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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