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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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自有不少人暗中支持,老贺更加肆无忌惮了,吃亏的却只有老贺自己。到了书记这一任,倡导自由组合,有人怀疑主要是针对老贺的,因为老贺总是让领导心里犯堵,嘴上又不好说,撵又撵不走,治又治不了,自是让人上火发急。事实是,对于老贺这方面的“特长”,不少人暗中鼓励归鼓励,自由组合却没人肯要,老贺便带着工资失业了。

        人其实是世界上最低贱的动物,因为其思想,短时间的无所事事或许还能够逍遥自在,时间一长,问题便来了——有人发现,老贺变得沉默寡言了,终日里只绕着镇政府转,头发白了一片,却也无法:各部门都是自由组合的,没人肯要,除了怨自己不争气,还能怪谁?

        恰于此时,我向书记讨了管区主任的差使,便组合了老贺。这当然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老贺感激万分,书记也因为正担心老贺闹事无法处置而打心眼里喜欢。

        与老贺一起共事,我才发觉,老贺其实是蛮有思想的,心肠也软,只是说话嘴不应心,略显直露了些。所以我特看重他,那时候的大学毕业生终究远胜于今,他后来果然为山区开发项目做出了重要贡献。为此,我们成了挚友,尽管他对我说话同样不客气,但作为一名老同志,他打心眼里还是蛮尊重我的,而尊重往往是相互的。

        所以,我决定去找老贺,原是有十分把握的。谁知,敲了半晌门,门才开了,见是我又咣地一声关上了。我不明就里,边用力地敲着门,边高喊着老贺。这时候,屋里的灯也灭了,我便疑心他喝了酒,因为他开门时便满面酒气。可只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灯却又突然亮了,随即又灭了。如此反复了几次,蓦然传来了他婆娘“没良心”的骂声。

        老贺在外面人五人六地象条汉子,在家里却是十足的妻管严,这骂声显然是针对他的。山乡的冬夜是寒冷的,冻得我直发抖。原来两口子在吵架!我咕噜着,本欲再次敲门问个究竟,想想两口子的事还是少管为妙,古语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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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离开,院内却响起了老贺一惯地踢踏踢踏地脚步声。临到院门时,他的脚步明显放轻了,但没有开门,而是透过门缝向外张望着,声音也仿佛怕人听见似地压得极低,镇长,你走了吗?

        我故意吆喝着,没走,快开门。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镇长,门,我是不能开的,您的来意,我清楚。我正感觉要解释点儿什么,他又接着说,什么也别问了,镇长,我是坚决支持上访的,有什么事儿,你最好明天去问小苏,不过,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镇长,我要睡觉了,对不起啊,害你受冻了啊。临末,他又加了一句,他显然是穿着单衣出来的,我甚至能够听得到他牙齿的不断抖动。说完,他便踢踏踢踏地回屋去了,途中传来一声夸张的喷嚏。

        我细细地琢磨着老贺的话,分明已明确地告诉了我,上访的组织者就是小苏。

        小苏是跟我调来思乡镇的同一年分配来的大学毕业生,据说父亲是县城一家私营企业老板,县城里有房子,住单身,虽然说有些才气,但何以会有如此的号召力,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及至见到他,更让我吃惊不已:只见他不修边幅,胡子不刮,头发未理,与其说是一个朝气蓬勃有文化的年轻人,倒不如说是一个老气横秋的小老头。

        此时已近上午十点,他却刚从县城赶回来,据说自从他竞争答辩某站所负责人失利之后,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仅上班经常迟到,而且对镇里的工作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似乎没有一处能够合他的意。

        关于那次答辩,发生在我做管区主任的晚期,曾有人撺掇我去参加,我知道,那是一个握有实权的部门,但同样也是个业务性较强的部门,我是绝对不能胜任的,我从来不去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因此,凡是认识我的人都认为只要我答应了的事儿,可能就是能,没有做不成的事儿。

        其实不然,前面已提及的后来所发生的事也完全能够证明这一点儿,只不过我说的少一点,便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水平高低,具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还是应该清楚的。

        事实上,小苏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却被另一位据说是书记不论远近的亲戚占了先。

        书记的这位亲戚据说最会走上层路线,群众威信当然不如小苏高。后来又听说,这位亲戚的占先并不是书记亲自出的面,而是由我那位做副书记的同学具体负责操作的。这就象在哄弄傻瓜,傻瓜也知道其中的关窍。

        未及我说话,小苏已自问自答地讲起来,态度诚恳,不加任何修饰:是为了上访的事吧?对,我是组织者,而且我发过誓,不达目标不理胡子。

        原来他不理胡子居然是效仿一些前辈为了表示决心的,完全的孩子做派,我感到好笑,却仍板着脸,我不能给他好态度,便两眼紧紧地盯着他,我相信自己的目光具有穿透力、震慑力,不少人也这样说,他毕竟不是一般的群众,而是一名干部,此时的我必须给他以足够的压力,我相信自己已收到了这样的效果。

        果然,尽管他仍在慷慨激昂地说着,目光里却多了些怯,为了更多地了解其中的原因,我故意不插话,任其竹筒倒豆子说个够:是老贺告诉你的吧?我知道,你们的交情。为了交情,他居然违犯我们关于保密的约定。这老小子!

        责备显然并不严厉,或许他顾不上责备,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思路被打断,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思路被打断,不仅需要费脑力,感染力往往也会突然不够了。他仍在说着,我们原打算叫上你的,可你既然做了镇长,虽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但我们还是不想给你惹麻烦,上访毕竟不是光面的事儿,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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