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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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停了雨,原指望可以继续卖个好价钱的人们却发现,收购的客户明显比往年少,价格自然要低于往年,而且在我们村要计算效益必须注意盲目投入的现实,因为村里人根本不懂得大学课堂里教授所讲的投入临界点问题,他们普遍认为,只要有高投入必然有高产出,而不会意识到因超过临界点而造成的浪费。由于持续“高”投入终带来了产量的提高,抛去烂掉的部分,总的算起来,当年即使没有多大赚头,赔却也是人们心理上所能够接受的限度。

        这分明已明确地告诉人们,新一轮价格下滑开始了。按照以往的经验,价格下滑并不可怕,只要能够如此坚持两三年,自然就会过去。所以人们根本无心去听刘老蔫儿在村电台胡乱说了些什么,仍然按照自己业已形成的便难改变的习惯去干。果然,此等状况如人们所料地持续了三年。

        到第四年的时候,人们料定价格必定要上扬,就都加大了投入。刚开始时,价格确是喜人,可这喜人的价格只维持了两天,就突然下滑,渐低落至收倒不如扔掉的程度。

        如此有违常规地又持续了两年的时间,尽管乡政府为了防止类似情况,投资或引进外资兴建了十几座可用于储存保鲜的恒温库,但远远满足不了储存的需要,更何况有几座譬如供销社那座也就是我后来购买下来的那座,早已因效益问题转产为海货批发,而且商人总是以盈利为目的,有谁不愿价格下跌而降低储存成本呢?既如此,村里人便只有等、靠、听天由命,结果自然很快就接近了人们的承受能力。

        逢有这样的情况便容易出事,越担心出事,偏偏就出事了——村里死了人,而且是两个,而且都是一家的:先是阿龙他爹,后是他二大爷,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阿龙他爹是自杀,而他二大爷却是死于意外,起因都是因为菜果。

        先说他爹,由于菜果的收获不同于粮食,最费人工,且有时间限制,若过了期,不仅会误了市场,而且影响后续生长。所以收获时,村里人都要雇工。

        那年的价格不好,雇工却贵得惊人。按照惯例,阿龙他爹便要去雇工,他娘却死活不同意。

        村里人常说,人在死前总会有些征兆。象阿龙他爹,刚才曾提及,一辈子惧内,那天偏偏要作一回主,既然婆娘不同意,就背着婆娘去雇了十几个工,婆娘生气,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菜果收获期因为忙,村里人吃饭便要简单,常常随便吃点儿什么了事。吃不好饭往往就容易上火,此其一;其二,菜果的价格实在让人揪心;其三,雇了工便不同,最起码的条件便是要让人吃饱,由于没时间做,通例是吃油条。

        菜果价格好的时候,没人会计论吃的,这时候,阿龙她娘就觉得这些雇工特能吃,而且伺候他们还要费工夫,便不停地指桑骂槐,阿龙他爹窝了一肚子火不便发作,直憋得两手抖动不停。

        及至晚间收工结账的时候,当天卖菜果的钱居然不够雇工的钱,阿龙他娘更火了,泼劲上来唠叨个不停,因要以菜果抵顶余下的工钱而对方不肯与人吵了起来,最终还是地邻给劝了架,婆娘便让男人回家取钱。

        男人甚觉没脸,趁取钱的机会就喝了农药,待人们发现时,已经死了,连抢救的机会也没有。

        据说,还有另一个原因,“屋漏偏逢连夜雨”,由于忙乱就容易出错,因为忙而忘了锁家门,家里仅有的二百元钱遭了贼,而这些钱是准备在外读书的阿龙周日回来取的,阿龙的学习是优秀的,这是男人唯一的骄傲,左思右想,竟走了那一步,却让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再也无法把书念下去,成为不少人的遗憾。

        未来得及出殡,他二大爷又出事了。他二大爷不同于他爹,是村里数得着的能人。见菜果行情不好,别出新裁地到外面的亲戚村租了一个原来用来存放地瓜的洞,这种洞就象水井一样,有八米多深,但多挖于山坡或高地,所以并不见水,然后在井底劈开十几米见方的洞,里面冬暖夏凉,极宜储存保鲜食物,又称“井子”。

        菜果价格太低,终是块心病,见有所反弹,二大爷便趁兄弟的葬礼的空隙去查看自己储存的菜果。此时正值初夏,“井子”里的空气稀薄,二大爷下去后立即就憋瘫了再也没能上来,死了。

        赶巧,阿龙那位在外地打工的五叔赶回来参加阿龙他爹的葬礼,见此光景,原本就性子火爆的他,当即就做出了一个非常不理智的决定:把两具尸体全抬到乡政府去!

        什么鸟政府,难道出了如此大事也没人管?他振振有词地想着,已完全丧失了理智。根据他在外面打工的经验,出了大事故,政府都是要过问的。这是他此举的基础。

        恰逢村里人憋了一肚子牢骚没处发泄便一同跟着去了乡政府,据说那天除了老人孩子,村里人大部分都跟去了。乡里由于还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报告,不明所以,误以为是上访的,便赶忙叫刘老蔫儿前往领人。

        刘老蔫儿不愧是刘老蔫儿,匆匆赶来后,几句话就把真相向乡长说明了,并保证做好工作,才让心已跳至嗓子眼儿的乡长冷静下来。

        好个刘老蔫儿,跟着众人干嚎了几句“兄弟大哥你们死得好惨哪”就拉近了与众人的距离,让众人能够耐心听他边抹泪边讲的道理。——哥俩死得是惨,可能够怨谁呢?政府又没逼着咱这么做,又怎么能够怨人家政府呢?咱家死了人,人家政府为什么给咱补贴?可人家给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众人便自动散了。

        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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