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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必重复只要书记一句话,我就做了这个人人都不喜的书记后来连肠子都悔绿了的最偏远管区的片长。这就是书记“一言九鼎”的权威——只要那么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我的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时,我的想法是古怪的,认为越是困难的艰苦的环境对自己越有利,因为我迫切地想证明自己,而且我似乎已认识到“官”的能量:除非他想,否则他能让你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嘴里抹了蜜似地说你好,独不给你表现的机会,临到你需要你的“表现”的时候,譬如人人都会想的评先进或提拔,他只要一句“这人年轻缺少历练”就足以让你望而止步。
其实,所谓的历练就象演员必要先有舞台一样,任你有杰出的表演天才,导演就是不让你上台。所以,好演员的前提必要舞台,凡是演员都渴望舞台,因为要想证明自己必要先表演一番一样,可他就是不让表演,任你有三头六臂,更不要想有所作为了,没有作为又岂来地位?我算是幸运的,总算有了舞台。
我这样认为,别人却不,因为“疯”“傻”之类的话很快就灌满了耳膜,还有更遭人忌的,便是我背着铺盖卷住进了村里。
这个原不属于我的发明之所以遭人忌,主要是大家并不真心想住到村里,当然,这并不等于说大家想表现的愿望不迫切,而是大家的理解不同,因为他们嘴里同样不缺气势恢宏的目标和义正辞严的理由——他们的管区离乡驻地近,而我们远,如果按照正常秩序早八点去乡里点名再骑自行车赶几十里的甚至连自行车都无法骑的山路,到达村里之后便只剩下了吃饭的时间就必须往回赶,根本没有工作的时间。
书记是个善于一刀切的领导,既有人敢于首先这样做,就必须都这样做,他在会上也是这样说的,并不是他在无理地要求大家,而是因为我。
所以,可以这样说,我是背着大家的骂住到村里的,因为尽管大家都是表面上装装样子,很快就恢复如初,但这终究是大家所不愿的。
或许您读过的书不是这样说的,而且其他的乡也确非如此,但山乡确是如此。由此,您不难想象我当时的心境。
乡里的部分人这样看,村里人却不,最有说服力的,自然该是我进村时他们所搞的全村男女老幼都到场敲锣打鼓已多少年再没有的欢迎仪式。
那一刻,我只觉鼻子酸酸的眼泪软的直想往下掉,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稀里糊涂地跟着支书进了房东家,甚至连人们的表情都没有看清。
完全是出于对我的欢迎和尊重,支书安排我住到了农户家里:这显然是村里最好的房子,四合院,主人必定刚结婚不久,因为窗上仍残存“囍”字样。
虽然主人再三劝我住正屋,但我还是坚持住进了西厢房,尽管是厢房,却还是比我原先坚持要住的村办公室宽敞洁净了许多。
其时,山村的办公室虽也叫做办公室,实已算不得房子了,这些六十年代末建造的在当时也许能算得上村里最气派的房子的建筑早已不能遮避风雨,支书坚决不肯让我去住。
山村人最热情,同时也少见多怪,由于我的到来,原本宽敞的四合院很快就因为涌进来看新鲜的人群塞得满满地而显得拥挤起来——他们观看着,低声议论着,偶尔也有愿出风头的人突然高声说上几句却又绝对让人听不清的荤话,即使那几位打扮得甚至还不如尽管同样衣衫褴褛的群众的村干部费了好大劲儿才挤了进来,挤进来时显已气喘吁吁。
我不得不感叹山村人的好奇与耐性,直到支书再三地介绍“林干部从今天开始就住到咱们村了,以后见面的机会有的是,暂且散了吧”,人才逐步散去,已是吃饭的时间。
按照山里人的规矩,凡第一次来的客人,村里必要办招待。见要办招待,刚挤进来的三位村干部便说要回家吃饭,我坚决挽留却只不肯,支书便说了句“林干部非要留就一起吧”,三人才勉强各自找了一个木墩坐下来。
山里人屁股下不象平原人那样尊贵总喜欢坐凳或麻扎子之类,全是墩。墩是树墩,就地取材,因陋就简。从三位村干部拘谨的表情看,三人必绝少参加类似的接待。
这时候,只听支书冲其中的一位说,去说说上饭吧。那位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村里没有饭堂,饭菜是委托房东做的。从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看,女主人必是一位利落人,而且肯定不喜见生人,因为直到此刻还一直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菜有四样,根据支书的介绍,分别是散养小公鸡炖野山菇、肥肉片子白菜炖粉条、精瘦肉炒山芹、萝卜炖野兔,全部用平原人已经很少见的泥盆盛放。
支书也是个腼腆人,他解释说,这是山里人的最高礼遇,但山里条件简陋,难免淡薄了林干部。
我忙谦辞着,反而弄得他不好意思起来,只好放开了。
菜确算不得丰富,却让人不得不佩服女主人的巧——看起来有些荤,吃起来却油而不腻,鲜嫩适口。
酒则是村里人自酿的地瓜烧,苦辣苦辣的,经不得支书再三地劝和村干部们一碗接一碗地豪爽与热情,不觉已有了醉意。那确应该叫做碗,也是平原人已少见的泥烧碗。
饭是平原人六七十年代接待客人常见的样子饼,被切成了菱形的小块,吃了两块后,显是没有吃饱,却不好意思再吃。被安排出去叫上饭的那位便要劝,正欲随着劝再吃一块,支书却说,林干部饭量小,不再劝了。那位便不劝,我也不好再吃。支书是个实诚人,一边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林干部饭量小”,一边自己却又吃了四块,弄得我心里痒痒的。
待支书自我解嘲着“吃饭慢”不再吃,招待似该结束了,酒劲却让他非要逼着男主人上来敬酒。他的话就象圣旨,三位干部便连拖带拽地把显然死活不肯上来的男主人拖了上来,男主人高大清秀,此刻已是满脸涨红,我猜想,要不是女主人的一句“叫你去客屋偏向驴棚钻”的埋怨话,三位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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