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抽不起好烟,买的多是三毛八分钱一盒的“蓝金鹿”,这显然已经不是年轻人的消费档次,所以我总要买两种烟装到兜里,私底下的时候抽“蓝金鹿”,公众场合就抽档次稍高一点儿的或者用来应付那些尴尬的讨烟者。
——分明自己兜里装着烟,偏要向你讨烟,待你误以为他缺烟而真诚地掏出递上时,他却已然从兜里掏出或跟你一个档次或略高于你一个档次的香烟点上,要你有多尴尬有多尴尬。
偏是这可恶的东西多嘴,逢到买烟,必要多嘴一番。
尴尬的事儿或许不说就不会尴尬,而若要说出来往往就成了埋汰人,要知道这种事儿原本人在心里便如同理亏似地。
有心不再去他的店买东西,学校周围却偏偏就只有他这一家,尴尬的可恶的东西!
他分明看透了我的心事儿,要不然他的笑会那样诡秘?此时,我象当众被他扒光了衣服似地,虽然他只是笑而破例没有将粪一样的脏话吐出来,我还是贼一样飞快离开了。
直到我确信他已看不到我时,我才停了脚步,我不能忘记自己今晚的使命,但意识到自己的使命,我居然战战兢兢起来,完全可以说,我是一步一步挪到校长家门口的,原先设定的敲门频率竟一点儿也没能用上,而是焦躁地极没有礼貌地敲响了校长家的门。
幸好开门的是校长夫人而非校长本人,这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女人,她只瞥了一眼我手中的红色塑料兜,脸上的愣怔立即就被热情所取代,不仅让人丝毫感觉不出传言中的诸如校长被他驯服的常给她洗脚捶背之类的泼皮,反给人以热烈的亲切感。
正是她的这种亲切感让我把所有精心准备过的应答之词都忘得干干净净,虽竭力地想,却是一句也记不起,只好尴尬地笑着,机械地随她进了屋。
校长正在家看当时为数还不多的彩电,见我进来,态度同样热情,却没有站起来,眼睛甚至没有离开电视,只随意地问了一句“来了?”就不再言语。
这样的态度显然不是待客之道,但当时我却认为,这或许就是一个领导者所必须具备的素质——看似随意地热情地招呼却往往给敏感者以更大的压力。
据说,有不少领导的威信都是靠这种夫妻间的巧妙配合而争得的——老婆无比地热烈,而男人则保持着足够地清醒,一唱一和,恰到妙处,尽管离了这种场面老婆仍然是公主而男人照旧是奴才。
且不啰嗦,只说我显已紧张到了极致,手足无措,茫然地点了点头,也不知对方是否看到。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为了应付这种沉默,我伸手去摸烟,这是我当时一贯的做法,只要点上了烟,紧张才会稍稍缓和些,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吸烟的绝妙。
可刚一触到烟,我立即就想到他不吸烟,此时吸烟显然不礼貌只好选择了放弃。
这个时候或许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静待对方来问,因为面对带着礼物的下属校长应该也是紧张的,如果保持必要的沉默,必同样能够给对方以压力,从而尽快地改变这种沉默。
但我当时无疑是幼稚的,幼稚的就会如痴似傻。我显然是羞涩地看了看两眼只顾盯着电视形象却甚高大的校长,结结巴巴地说,给您带了两瓶酒。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兜。
他恍若没有听见,眼睛仍盯在饰演陈真的那个演员上。我误以为他没听见,竟是连说了三遍,至今想起来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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