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断定,自己肯定是出了问题,因为只要提到钱我就会看到洪水而头痛欲裂。我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我必须要调整自己。
可我却恐怖地发现,自己已身不由己了:只要稍有放松就会有许多不祥的消息传来,因为日益膨胀的企业规模每天都会有不少的问题需要自己拿主意,而若是一着不慎就会发生重大的损失,我必须时时提醒着自己:这是我的,我必须全力以赴。
任何事情,倘若变成了压力,就无所谓兴趣了。
难道我便要如此惴惴不安地生活吗?此时,我已无所谓什么目标,只必须如此生活着,即使应付。
我只能去翻阿惠的日记了,这是我一笔不菲的财富,从来都秘不示人。
我曾经无数次地读过他,可它就是一个本子,一个阿惠留下来的空白的本子。
这是她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我一直琢磨不透,何以会是空白的呢?
但我还是珍藏着它,因为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读懂它。
某一天,我突然记起她生前分明说过这样的话:人生前总会企图留下点儿什么,实际上这是毫无疑义的,人生就应象这个价值不过几毛钱的本子,空白而又实在。
念叨着这句话,我若有所思,忙不迭地再去读它时居然读出了字,不妨记下来与大家共同参详。
第一句:人生,就是一个过程,待这个过程过去就什么也没有了,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可以留下巨额的财富,或许唯一能够传承的只有精神。
关于这一点儿,与我传承英雄的精神似乎并不矛盾,但我何以会如此呢?带着疑问,我迫不及待地读下去——
第二句:人一生不可避免地都要去创造财富,为生存,但除了这个简单的欲望,别试图去占有,包括财富、权力、甚至荣誉,因为所有这些都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你的,也不可能永久地占有。占有,显然已经是妄念。
当然,这并不影响人去创造人财富,因为人就是为着创造财富而生的,所以不遗余力。这是客观规律,否则连生存也无法维持,规律不能违反的。所以,人就是一种不知停止的动物。
至于这句,我已是似懂非懂了,但唯恐错过了下面的精彩,我必须抓紧读下去。
第三句,爱是不分大小的,因为它无法区分,这源于它的非物质性,只要尽了力,无论一个人的能力大小都是崇高的。这世界本是狭小的,或许只能分为爱和妄念。爱和妄念是不同的,但除了爱就是妄念……
正忙不迭地记着,我突然一个愣怔,字迹已开始模糊,很快就无法看清了。或许这又是人思维变化的另一显著特点吧,再去看时,仍是空白一片。
我怅然若失,呆可可地坐着,直至天完全黑下来,我决定去跟父母孩子一起吃一顿饭。
这仿佛是一件已甚为久远的事情:我娘竟然做了一顿地瓜红米饭,饭桌上也简单,只有一小碟咸菜、五双筷子、五只碗和一个盛着饭的大盆及一只木勺,饭桌也是粗糙木头订制的那种,座位则是五个木墩。
我娘称之为“忆苦思甜饭“,一家人非要等到大家都坐下来才能开始,孩子自要两眼直直地盯着木盆唯恐饿着了自己,只有孩子才似乎永远都吃不饱,而且绝不因为新鲜和气氛。
气氛当然是融洽的,我注意到大家的脸都是涨红的,我因为热脱光了膀子露出了健美的肌肉,儿子居然也跟着学。这绝对是只属于男人的事情,两个女人便盯着我们爷俩满足地笑;而另一个男人则惯常地只顾低着头吃饭;孩子最顽皮,总不小心摔了碗,老女人就唯恐烫了他唠叨着,年轻女人就手脚麻利地放下碗胡乱找了块布就朝孩子身上去擦,擦完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乳罩,于是男人相视而笑……
说到这里,兄弟们不要以为我的思想就会因此而发生蜕变。这不符合思维变化的客观规律。
对我来说,这仍然只是一种诱惑,因为我虽然尝试着按照日记的记述去做,但仍然不能完全放得开,至少我不能象村里人那样毫无顾忌地说话,尽管在我看来,这种毫无顾忌已经成为一种境界。
偏在这个时候,村里又出事了。关于这一点儿,前面已有详尽讲述。在这里还是要说我,显然地,我已经能够客观公正地处事,尤其对于曾经是我家世仇的犯错人。这已经引起了村里人的共鸣,而且我还做出了当然首先赢得了夏雨支持的决定:把自己效益还好的几个经营部交由村里管理。
本来是要捐的,但村里人坚决不肯,他们坚持认为,这是我放任责任的一种表现,非要我折价入股。这就是人,有时候往往连善事也是做不成的。
由于他们的坚持,我只好折价入股,但我还是提出了为村里人承担农村医疗保险费用的附加条件。
至此,我努力地把自己看成一个平凡的人,凡事都要按照平凡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我甚至能够跟村里人一样发牢骚。
分明地,我怕流水的毛病不见了,也不再恶意地反感他们,只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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