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只是想想而已,决不去做,因为不敢,我不能让自己具有现在的胆量,或许环境使然,即使想有也不具备现在的环境,或者说胆量与环境相适应,否则便成了异端而不是我了。
不仅如此,我必须命令自己去助人。
弱人也是可以助人的,虽然“助”小了些,或者只帮人家做一些力气活儿,力气总还是有的,不仅需要力气,也需要学一点儿譬如垒炕垒锅台之类的精巧活儿,不要小瞧了这些小活儿,弱人也有挑剔不凑合的特点,美其名曰:手艺。
没有手艺是不成的,果真学好了,必可以成为村里最有用最受欢迎的人,经常地能够受到村里人的邀请;或者别人因事儿口粮更加窄巴时,送一点儿口粮给别人。至于自己,则只有学着精打细算了。
精打细算,其实不难,勿需学,只要盘算着如何地把口粮维持到来年收获时不断粮,村里人就可以称之为会“过日子”。
其实也难,原因是口粮的数量实在太少了,单纯少吃是不行的,还必须要不断地搀杂野菜之类,因为胃肠虽贱了些,却终究必须把其填充起来,只有把其填充起来,才能够把渴望延伸,而正因为渴望,生活才会更有滋味,虽然我精打细算的档次难免会显得低了些。
且不过多地卖弄自己的品质,只说村里人是最讲究实惠的,只要有付出,必要给以回报。
由于物质的匮乏,回报是非物质的,譬如人前人后夸几句之类,至多也是勉强地请一顿,多了能够省几顿饭,胃肠是个贱东西,越是没吃的仿佛贪欲越盛。
但我知道大家艰难定要少吃的,大家嘴里便要说“这人增贵”,其实心里是乐意的,因为人家的胃肠也通过眼正射着贪欲,更何况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和正滴着馋涎的老人。
非是我虚伪,虽然如此实际上就是虚伪的表现,虚伪有时候也可以成为一种品质;也不是大家悋懎,就是这样的环境和条件。
我的做法显然无助于化解自身的危机,甚至会经常地把危机引向深渊,但我却赢得了人,或许这只是我的感觉,对于人来说,尤其是弱人,感觉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人有的时候,只要尚存着感觉,便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儿,至少也说明了生命的延续。
感觉,终究还只是一种感觉,无论怎样地因为优越而富有成就感,都无法改变现实——我依然是高家的那个穷小子,而且由于性格而非体魄的懦弱。
——体魄与性格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关系,强健的体魄便不一定有刚强的性格,性格似乎更多地来源于物质基础,因为物质基础足以让人因为自信的期待而充满优越感。
懦弱性格的形成,除了物质因素之外,还有环境使然的存在,也不能否认自我要求的原因,尽管这种自我要求紧紧地依赖着物质因素和环境——经常地会有遭人欺凌的事儿发生。
不过,在我们那个良心味十足的村里,欺凌不可能来自于多数人,却毕竟还是存在的,就因为支书的那个五小子的存在。
支书命中无女,盼望着,却接连生了五个小子,因为图吉利,呼之为“五虎”。
前四虎分别做着民办教师、电工、电影放映员和生产队会计的肥差,却是性情温顺,颇受村里人敬重,独这“五虎”竟是肥差也不肯干,终日里游手好闲,最是讨人嫌,连支书也这样说。
据说,支书曾管教过他,竟被他推翻在地。支书,那是多么有面子的人,发誓说,只要谁肯帮我修理他,我宁肯请他吃饭。
支书请吃饭,可是天大的面子。不知是否是支书的话起了作用,村里最健壮的那位决定修理他,“五虎”岂是那种好修理的人?一身的蛮力。最终虽败在了最健壮者的手下,而最健壮者也饱受了头破血流的痛楚。
痛楚又算什么,只要达到了目标。然而,事与愿违,不仅饭没吃上,反而又招致一顿痛打,原因是其他四虎不干了,怪也怪最健壮者下手太狠,居然让这小子在家里躺了月余,村里倒是清净了,可兄弟吃了如此冤枉亏,其他四虎岂肯罢休?俗话说,好汉难敌众拳,好虎难架群狼。
最健壮者当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事件发生后,虽然大家议论绝非支书之意,但支书失踪数日又能说明什么呢?自此,五虎表现愈发不堪。
我们的主旨当然不是去说后来支书终因这五小子栽了跟头,单说这五小子不知为啥瞄向了我,被五小子瞄上绝不是好事。不要说他起了性免不了要找你的麻烦,单说他终日里跟着我就足以令我头痛不已。
我不屑与之为伍,他却要不停地跟着我吹嘘我,说我的手艺无师自通竟是天才,非要拜我为师,我自是不肯。
他起了性,便骂我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你又何苦跟着我?我反驳道。
他原就是个村里人斥之为没常性的家伙,竟敢向我下手——向我下手,是犯众怒的事儿,他便敢犯众怒,因为众怒也是敢怒不敢言,我跟他们一样,但心里却在千遍万遍地骂:岂不是儿子在打老子?
那一刻,我的思想最为活跃,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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