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石莉尽心尽力地张罗着婆婆的丧事。从安排亲友食宿到预定答谢酒宴,从购买丧葬用品到去厂家定购骨灰盒,事事精打细算、亲自把关。她一直把婆婆当成累赘,担心婆婆会拖累自己。婆婆这么痛快地撒手人寰,没给自己添一点麻烦,是她始料未及的。所以她觉得就是凭这一点也要为婆婆好好地办丧事。
石莉在收拾婆婆的遗物时发现,婆婆穿的、用的几乎都是新的、讲究品质的东西,一看就是怡然给添置的。就叨咕起来:“这可都是好东西啊,也没见老太太穿出个好来!”
“你还敢说老太太的坏话!你就不怕今天晚上她来找你算账吗?”怡然的一句话让石莉的脖子后面直冒凉气,讪讪地说:“我的意思是说呀,烧了怪可惜的。”
“你可惜什么呀?又没有一样东西是你买的!都烧了,给妈带走。”
石莉毕竟心里有愧,就不做声了。
这段日子石莉收敛了很多,主要原因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四离婚”的招式在怡平那儿失效了。婆婆的去世,等于连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也失效了。怡然姐俩没有了后顾之忧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石莉想象得到。况且怡然又不和她争婆婆的房子,她想得到的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呢?
其实,石莉很爱怡平。但她心里总有个阴影,怕失去怡平,怕怡平像抛弃前妻那样抛弃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的。她觉得制服怡平这样老实善良的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不敢”!所以,她不允许怡平与前妻和女儿有任何来往,一发现蛛丝马迹便闹得天翻地覆;她不给怡平单独社交的机会,防患于未然。无论怡平在外面有什么应酬,她一定要跟着,否则就谁也别去;她牢牢控制着家里的经济大权,怕怡平给前妻和女儿,也怕他学坏。如果怡平花钱报不上账,她就会没完没了地闹。她以为这样,就能够把自己的男人牢牢地拴在裤腰带上了。
一期的祭拜仪式结束后,怡然准备回省城了,临行前和怡平一家在一起吃个饭。
吃着吃着,石莉哭起来了,流着眼泪对怡然说:“姐啊,是我错怪你了!”
怡然很诧异:这是哪一出啊?
“前几天我和天一唠嗑,才知道因为没钱他都没出国念书,我这才知道你手里是真的没钱啊!要是你有钱,说什么也不能耽误儿子的前程啊!”
石莉抹着眼泪接着说:“大伙儿都说你做了这么多年买卖,手里肯定有私房钱,就是不想还我,目的是想和我争老太太的房子。是我错怪你了,我要是知道你真没钱,当初也不能那样对你呀!”
怡然眼圈红了,叹了一口气:“咱妈临终前一句话也没留下。我想她老人家最放不下的就是我们的关系,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所以,老妈生前也是忍辱负重、息事宁人,从来不挑理、不挑事端,不给儿女添麻烦。即便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令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这件事。”
“这也许是老妈的在天之灵在指点你啊,让你解开这个心结,来化解我们的关系。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能说什么呀?我也和老妈一样,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其它的,别无所求。”
“姐,我再也不提还钱的事啦!”石莉赶紧保证。
“你提与不提,到了能还的时候就会还。否则,你就是把天捅出个窟窿,也于事无补啊!”
在母亲过世的两周内,怡然接到了两个好消息,一是侄女也就是怡平的女儿如愿被王铭所在的服装学院录取,二是法院的官司取得了胜利:中法驳回了地方法院的判决。
冥冥之中,怡然觉得是天堂的母亲在帮自己。或许,单纯善良的母亲在那个世界里,会拥有无穷的影响力吧!
母亲去世后的很长时间里,怡然都神情恍惚,不在正常的状态。
耳边总是似有似无、若隐若现地响着哀乐;一到六点半就想给母亲打电话或者等母亲电话;在路上看见身材和母亲相似的背影,就会忍不住赶到前面一看究竟;看电视剧听到有人叫妈妈,就会热泪盈眶。
怡然甚至不敢听母亲喜欢的歌曲,不敢打开母亲的相册……
孤独,从未有过的孤独!怡然时常觉得自己是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上,尤其是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怡然就会打开电脑,让《天边》循环播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