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过他,瘪瘪嘴,不甘心,却又只有低声哼一句。顾长熙踩着沙子一步一步走过来,瞄了眼骆驼鞍子前飞起的要掉不掉的毛,轻轻一带,丢掉,才道:“就算真听懂了,那也是表示抗议。”
我瞪眼:“为什么?”
他不急不慢地道:“因为你蔑视它生存的尊严。骆驼是耐旱的。”
我恍然大悟,一时语塞,心里却仍是不服气,感情绕来绕去还是在被取笑,隔了会儿嘴上才做样子的“哦”了声,脸别过去,重重地“哼”了一声。
谁知那人却听见了,还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没骨气地道:“鼻子不舒服。”
背后传来低沉的轻轻的笑。
“我要上去啦!”我忽然心浮气躁,大声宣布,抓着缰绳就要往上爬。
忽然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我的手臂,我生来骨节就小,手腕在女生中也算细的,那手握了一圈之后还长出一段指头来,被握住的地方瞬间在干燥的沙漠里感到清晰的湿意,而还未及我回神,仅仅是在我动作停住的当下,那手又松开,一环凉爽的感觉刹那逝去,而那里的皮肤却莫名热起来。
顾长熙收回手,只道:“等一下。”说罢便用巧劲儿向下拉了拉绳子,骆驼乖顺地跪下来。他走过到我跟前调了调坐骑的高度,摁了摁骆驼背上垫子的厚度,又视察了一下牵绳,左手拉着,右手握着垫子前的钢圈,道:“踩着镫子上,别慌。”
我方才明白这骑骆驼跟骑马不太一样,上来下去都得等骆驼跪下来,你坐稳妥了,它才站起来。我朝顾长熙点点头,将脚套进镫子中,手扶着钢圈,左脚一使劲儿,右脚一跨,眼瞅着差一点高度,腰间忽然凭空多了一股外力,不轻不重,点到为止却又恰到好处,我吭哧一声伏坐到骆驼背上,那股力又消失了。
我的心不明所以地噔噔跳起来,耳旁又传来身边之人低低的声音:“骆驼起身时幅度较大,抓紧,别叫。”而我听完便十分应景地慌乱起来,还来不及平复,眼前的视线立马来了一个极大地转折,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扬去,所见之物只有浩瀚蔚蓝的天空。我一声尖叫还未出口,身体仰到一定程度又停止了,接着又是一阵往前扑,我死命抓紧了钢圈,方至此时,视线才回归平视。
我出了一身虚汗。晕晕乎乎间,想起紧张之时顾长熙好像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话,我仔细回想一番,原来他说:“你这般大的时候。”
彼时一阵风刮来,带着燥热的气息和沙子的土味,我眯着眼睛看顾长熙干净利落地坐上骆驼,整套动作驾轻就熟行云流水,引来不少人驻足赞叹,我顷刻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原来他听见了我最后那句话。
顾长熙领来的那个人叫刘亚根,是骆驼的主人兼景区的导游。与我们同行的还有另外几位游客,待大家骑上骆驼之后,刘亚根便将骆驼串在一起,牵着领头那只骆驼,向沙漠深处走去。此时临近黄昏,入目尽是黄色的沙丘,鸣沙山如一条金色的游龙,以一种优美的姿态向蓝天游去,那线条极其优美、富有动感。
我不禁吟出了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顾长熙走我前面,闻言扭头略带赞赏:“还挺有诗情。”
我咧嘴笑,又道:“我还想起一首歌。”
“什么?”
我咳嗽两声,清清喉咙,扯着破嗓子嚎道:“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走遍晚霞……”
前面有好几个人听见都转过来投以一笑,顾长熙也忍不住朗声笑起来,声音低沉而悦耳,周遭是驼铃的叮当和众人的欢笑,而在我听来他的频率却格外独特而清晰。他的脸映着夕阳,面部的线条俊朗而优美,漆亮的眼睛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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