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的动作很迅速,闻声忽地爬上床去,顷刻打起了呼噜。
闷了一阵,我躺在床上拿胳膊挡在眼睛上四下看了看,除了几个朋友还在用手撑着被子忙着“干私活”以外,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各种声调的鼾声伴着吱吱呀呀晃动床的声音此起彼伏。
过了几分钟,我欠起身子偷眼瞧了瞧林武,突然被两道电焊一样的光刺了一下——林武双目如炬,正在朝我抛着电光闪闪的飞眼儿。
我慢慢腾腾地坐起来,装做要上厕所的样子,揪着裤头蹭下床来。
老辛翻了个身,迷瞪着眼睛说:“上茅房啊?找件衣服披上,别着凉。”
我边披衣服边胡乱应付道:“谢谢老辛哥啊,又闹肚子了。唉,这一蹲又不知道要蹲多长时间呢……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哟。”
来到厕所刚要蹲下“演当演当”,癞胡子一步闯进来了,这小子紧张得脸都黄了,揪着裤腰,弓着身子凑近我,嗓子哑得像鸭子:“兄弟,都弄好了吗?”
呵,他比我还急!我悄声回答:“弄好了。你晚点儿过去,等我和林武去了你再去。”
“那行,下酒菜在我那儿呢,一会儿我捎过去。”癞胡子直起身子,站到墙角装模做样地撒了一泡尿,临走时放了一个气宇轩昂的屁。
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林武腋下夹着一床被子,正向值班室走去。这小子可真会装啊。我估计“货”都在被子里掖着呢。我警觉地往后看了看——整个走廊静得连个苍蝇都没有。转过头来,林武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踮着脚靠到车二组门口听了听,里面全是呼噜声,一切照旧。倚着墙屏了一下呼吸,我大步往值班室里走。还没等走到门口,值班室的门“哗”地打开了,大脂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屋里灯光昏暗,中队办公室里的破电视机不知被谁给搬进来了,藏在老鹞子的被垛后面,忽闪忽闪地明灭着。林武半跪在老鹞子的床边,正在忙着摊自己带来的那条被子。老鹞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在一边看,手腕子掰得咔咔响。不一会儿,林武的手上就多了两个明晃晃的酒瓶子。老鹞子夺过一把瓶子,上口就咬瓶盖。林武朝我晃了晃手上的瓶子,压低嗓子说:“喝过洋河吗?八大名酒之一!谁说劳改犯不是人啦?好酒照喝。”
“吹吧你就,”大脂抢过酒来,掂在手里来回端相,“我怎么记得洋河不是八大名酒呢?林子,你说呢?”
“洋河不是八大名酒割了我的脑袋去!”林武上火了,“你喝没喝过酒?滚一边去,再叨叨不给你喝。”
“别别,你那还不如杀了我……”大脂连忙来拧瓶盖。
管它是不是八大名酒呢,总比看守所里的酒精棉球好喝吧?我靠过来,刚要赞扬林武两句,老鹞子举着一瓶红酒过来了:“老四你的酒量大,这瓶红的归你,白的你就免了吧。”
这话让我很是不爽,红酒那还叫酒啊。
林武见我不高兴,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四是个大功臣,白的。”
话音未落,门开了,癞胡子脏兮兮的脑袋伸了进来:“哥们儿,来晚了来晚了。”
老鹞子一惊,猛地跳过去,一巴掌扇在他的脖子上:“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林武讪笑着把癞胡子拽进来,随手插上插销,转身对老鹞子说:“光明,这就是用癞胡子的钱买的。胡子,你就不会敲敲门再进来啊?”
老鹞子的脸可谓是瞬息万变,红一阵黄一阵,最后变成了铁青色:“癞胡子,我可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喝你的酒。”
癞胡子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讪讪的放下手里提溜着的两把暖瓶:“光明,喝谁的都是喝,无所谓。呶,这是散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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