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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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北承受的是世俗人的打击,而不是追求精神生活公正与崇高的人的打击,他做出的反应只能是世俗的———这时候,苏北自然要想起好朋友费黧说过的很多话语,那些话都是符合生活本质的,而苏北生活在生活的本质之外———于是,当初吴运韬任第五把手时感受的屈辱正是苏北现在感受到的屈辱,吴运韬当年搞夏乃尊、搞徐罘的精神动力,正是苏北现在所做的最后拼搏的精神动力。

        这是一个悲惨的转轮,只要你上了这个转轮,就命中注定了要扮演某种角色。这不是哪一个人的选择,这是转轮对人的选择。人在这个危险的转轮面前不具备任何自主能力。

        “这非常可怕。”罗伯特·罗森说。

        “前几天一个对自己的职务安排不满意的人把他的上级捆上石头,溺死在京密引水渠,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吗?你知道官场上的那么多杀人案件是怎样发生的吗?就是这样发生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人非常脆弱,脆弱到连自己也不能控制……”

        罗伯特·罗森惊讶地看着苏北,想琢磨这句话的确切意图。

        “那个把上级淹死的人在被宣判死刑的时候,表情轻松,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这表示他对这个结果满意。”

        苏北轻松地笑起来,摇摇头,好像把一个不自信的小说构思摆脱开了一样。

        这是苏北和罗伯特·罗森在北京进行的最后一次谈话。

        过了一个星期左右,罗伯特·罗森往苏北家里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说他马上到上海去,到那里以后再和他联系。但是,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罗伯特·罗森的消息了。好像这个人对于苏北和苏北周围发生的事情突然没了兴趣。

        和罗伯特·罗森聊天已经成了苏北倾诉内心、审视生活的方式,突然失去这种方式,他很不适应,惘然若失。他打听不到他的下落。

        就在这个时候,美国《纽约时报》开始连载罗伯特·罗森的长篇报道《灵魂的栖所———一个中国人的故事》。

        苏北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是不是很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只有褚立炀心里明白。但是褚立炀一直和苏北嘻嘻哈哈,有两次他和苏北单独在一起,说了很多事情,就是没有把报纸从公文包里拿出来。

        “你这个人,”褚立炀看着苏北,表情痛苦地说,“你如果不是这样的人……”

        苏北等着他说下去。

        褚立炀像醉酒的人那样挥挥手,截住了话头———本来他想说,如果苏北不是他所了解的这样的人,他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但是他现在不能这样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在他这里,不能这样办。尤其是苏北处在目前情况下的时候,他不能这样办。他已经准备好了承担后果。

        “怎么了?”苏北警觉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没有。”褚立炀用很职业的语气说,“什么事情也没有。”

        苏北开玩笑:“你这个人因为心里有太多的秘密,有时候看上去不那么正常。”

        褚立炀说:“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不正常。”

        苏北眼睛明亮地拍拍褚立炀的肩膀,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从这个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苏北模仿褚立炀刚才的语气说:“你这个人……你如果不是这样的人……”

        两个人一同笑起来。

        苏北不得不考虑去留问题。

        这是任何有尊严的人在目前情况下都不能不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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