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紧紧握住赵成华的手,生怕他跑掉似的,絮絮叨叨说:你们不要妈是吧?成国在哪儿呢,小六子也跑了啊,妈想你们哪……母亲的思维处于发散状态,兴之所至,想哪儿说哪儿,问:“儿呀,可曾娶了房媳妇?”
见长兄含笑,弟媳妇们忍不住猜测,窃窃私语道:当大官的,咋还不得三妻四妾?此类问题难为住了赵参谋长。他只能凝视母亲的白发,笑了再笑,什么也不说。
赵成华只在家坐了两个小时,因为纵队下达命令,部队开始集结了。上级命令安城县至少要保证一千辆马爬犁支前,切实备齐人马粮秣。看样子,又要打大仗了。至于“东总”机关的意图是什么,别说是他赵成华,即使纵队司令员也未必清楚。作为纵队参谋长,赵成华很少去揣摩上级的意图,上级咋吩咐就咋执行,从不含糊不打折扣,就像歌中唱的那样:跟着林总打胜仗。
赵成华说走就走,母亲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连声问:“儿啊,你卖人家咋啦?”
赵成华说:“儿是共产党的人。”
赵金氏:“那你就不要妈了?”
赵成华说:“妈,过几天我就回来。”
赵金氏不信:“大儿呀,别蒙妈了。你这一走还不得十年八年的。妈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大儿呀,你别走……”
泪水打湿了赵成华的手背,他握着母亲的手说:“上级的命令紧啊。”
赵金氏固执地说:“再紧,也没有妈要紧!”
赵参谋长肯定地说:“妈,等革命胜利了,我天天陪你。”
“你们多时胜利?”
“快了就快了。”
半夜里下起大雪了,这是公元1948年的第一场大雪。雪花片片,如铜钱般大小,漫天飞舞,很快将大地遮盖了。雪浩浩荡荡地下,大有洗涤天地的气概。整个世界圣洁得玉塑冰雕,一切都笼罩在雪的外衣下,一切都仿佛膨大起来。老虎窝镇的院墙、屋顶上面都落满了雪,白花花的扎眼。雪花漏进人的脖子里,沁凉沁凉的,而天气却出奇的暖和,雪地松软暄和,散发出新鲜的气息。临上车前,赵成华忍不住弯下腰来,掬一捧白雪,手指触及冰冷的土地。他将雪攥成了团,扬臂抛向远处,一道银白的弧线掠过,就像儿时那样。
吉普车冲进了雪幕,引擎声盖过了依依不舍的哭声。赵金氏的耳里出现了幻听,汽车的轰鸣犹如老虎的怒吼。这吼声仿佛被放大了,成为了无比壮豪的歌声,携风搅雪,震天动地……
1999年6月28日始构思
2002年2月24日第一稿完
2003年7月15日凌晨第二稿毕
2003年12月8日第三稿终
后记
直到快要封稿的时候,书名还叫《冻土地》。在郊外的月色里,我的挚友赖长虹、潘澈先生,建议更改书名。
长达四年的创作,使我在炼狱里煎熬,痛苦得难以自拔。而我又是幸福的,吉林省通信公司领导支持呵护,朋友和同事们给予了关切,鼓励一直是我能够写下去的动力所在。可以说,没有网络就没有这部作品。《虎魂》催生于西祠胡同网站,成长于三十以后聊版,我每写一段就贴出一段。苦恼彷徨中,远在南京的网友们给了我最实际的帮助。面对众多的第一读者和热忱期待,千言万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江苏省作协名誉主席、南京文科大学副校长、鲁迅文学学者包忠文先生,详阅初稿,提出了中肯的意见。人民邮电报资深记者李娜大姐,逐字逐句推敲。
岁月沧桑,人生易老。每见老者逝去,我都痛感宝贵的人生体验的消失,时间的残酷超乎想象。我是旧书摊的常客,八十年代初各地政协的《文史资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节假日里,我寻踪访迹,搜集人文掌故和口碑资料。多年来,吉林日报、辽源日报刊载的东北旧闻,使我受益非浅。东北的民俗民风独到,地域文化特征鲜明,看似名不见经传的老人,都有自己不寻常的履历。前年盛夏,父亲偶染小恙住院,病友是位耄耋老人,闲聊中说起了“满洲国”时的煤矿。看着那脸上蝴蝶般栖落的老年斑和青筋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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