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
当然,在我把我妈端给我的那一碗杂烩灌下去的那会儿,我对沈思博和谢端这件事的后续处理尚一无所知,谁要是跟我提到。我也跟没听见
反正我妈是从来不跟我提。我后来才知道,她那段时间,担的是别的心事。
我没有意识到,她忧心忡忡地观察着我,稍微吃点东西,就露出反胃的神情,原来生理周期准的像个定时器,但这个月它打定了主意似的迟迟不来。
我听我妈旁敲侧击的问,小凝,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啊,不明白她的意思
大概她也了解,她女儿正在艰难时期,男朋友远在千里之外,水深火热,所以这个当口不宜直接了当。
母女俩皆有诸多隐忍心思,当下只能各安一隅,与自己沟通。我后来好奇的想,我妈她当时的心思是怎么样运转的?如果预想成真——套用一句经典,她准备拿我们怎么办?她准备拿齐享怎么办?
不得而知。
我以后开玩笑地问她,她也不说,问急了不耐烦,去去,我当时才没操心,我哪来的工夫管你们那些小孩子的事。
曾小白打电话给我,庄凝,学校规定全部搬回寝室,你快点回来吧,宿舍空了两张床,查起房来我们掩护都没办法打。
我那天先上班补办手机卡,接着坐车回学校,公交上人人都戴着口罩,神色阴沉,我到租屋收拾东西,言维维帮我找了辆小三轮,送我到宿舍楼底下。
“我们两个一趟也搬不上去。”我说,“你在这帮我看着。”
她坐在我的整理箱上,挥挥手,“去吧去吧,麻利搬完我请你吃饭。”
走廊里一股消毒水味儿,淡淡的阳光,我拖着皮箱站在寝室门口,有点恍惚的感觉,仿佛一推开门,就能预见那个清秀的小姑娘抬起头,对我微微笑,“你来了?”
但是没有。她的床空了。
寝室里空无一人,我松开行李转了两圈,茫然坐下来,手指来来回回,摩挲着方凳边缘突起的芒刺。
两年前它绊倒我,两年前我爱的男孩子在楼下安然等待。一切进行于仿佛无始无终的恒力中。
而到了现在,就如同陷入一场失速,事态流离。
蓦地,我被刺扎了一下。
猛然醒过来,真的有人在楼下等我!言维维,她一定会迎面吼一声,庄凝,人家生个孩子都没你这么长!赶紧冲到阳台上,我预备感一嗓子,别急啊,我马上就下来。
车棚底下,绿色的整理箱边上,真的还站着一个人。
我没戴眼镜,乍一看,言维维怎么亢那么多?——这个念头只来及微弱一闪,立刻有激越的情绪,汹涌地漫进心头,情感波动先于判断力抵达,甚至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就已经在发抖。
他当然不是言维维,但奇怪的是,以前他的出现,也从来没有,给我这样的震慑,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叫了一声:“齐享。”
我听见我的声音,怎么形容呢,如同劫后余生还还着恐怖感的,尖锐的喜悦,我被自己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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