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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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我到底是为了追上谁。

        40的高烧什么都没能带走,却带走的北海道盛大繁华的雨季。时光是年轮走得缓慢而深刻。赤道没有给日本带来热带雨林,而只有湿润明媚的夏季。透明的折叠伞用不着了。防水的木屐笨重地占据了很大的空间。脖子上的复古银质吊坠在换衣服的时候顺理成章地与流苏相纠缠,然后勒得我近乎窒息。

        央殊说我那时病的几乎死掉。于是我选择与过往决裂,庆祝新生。

        又或者,只是妄图去摆脱一场,做了将近十年的梦靥。

        出院那天我看着穿条纹病号服却依旧明媚的央殊,告诉她其实根本不需要和我一样。生命于我已然落满尘埃,伸手拂去之后看到的只是关于记忆的古朴画卷。如同死亡的漆黑与昏暗。没有晴朗清澈的蓝。

        可我们的央殊,花季却才刚刚盛放。

        离开的时候窗外依旧下着雨,安长平说最近的天气反常,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蓝天了。

        我想,是因为这座城市的名字叫千叶吧。

        2006年6月15日雨

        千叶说我要走了,我的工作结束了。

        我独自一个人在潮湿的海边旷野奔跑。吹落的藤蔓无声地纠缠我脚边的流苏。没有透明的折叠伞。雨顺着发丝渗透进头皮。混杂浅淡的青草泥土气息。木屐沉沦于深浅不一的泥潭。脚踝上有隐约可见的血痕。颈项中复古的银质吊坠斑驳生锈。

        但我还是没有追上千叶。没有赶上消失的速度,也握不住离别时残留的温度。

        再一次,失之交臂,任何努力都是枉然。

        千叶说熹晨,你是我遇见的平凡但不可或缺的风景。记得要好好活下去。

        你知道吗?他走得那样急,那样的猝不及防。

        就像你当年,突然从荧屏上消失一样,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画布上的颜料一半干涸一半湿润。梧桐树上默默流淌的清亮波痕折射着寒冷。窗外飘过带着水汽的风,吹醒了恍若梦呓的蛙鸣。路上的火苗不紧不慢地催热依然枯焦的鳗鱼。春末夏初的夜晚,人走,茶凉。

        央殊替我换下湿透的白色棉布裙。她说熹晨你疯了大半夜的淋什么雨?

        她去厨房倒掉了煎成焦炭的鳗鱼。内焰的温度蒸腾出姜汤丝丝缭绕的暖意。大陆的初夏没有如此阴冷而冗长的雨季。我裹着棕褐色的质密长毛毯蜷缩在床的一角。零星的水光轻巧落下。错觉之中将它当做飞雪,如同冬天。

        然后,我就想到了那个千叶赠予我的未解谜题。他说熹晨,你怎么看待死亡?

        央殊打电话要叫安长平来,被我强行夺过并且扔得很远。支离破碎的烤瓷黑色外壳蜿蜒出单薄的嘟嘟声。

        千叶拒绝我,一如我拒绝安长平。

        朗眉星目的男子不会再出现。他就像幽暗世界里掠过的浮光,倏而远逝,无法捕捉。

        那天央殊走后很久安长平来电话,他说熹晨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你如此疯狂?

        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你放弃永久的蓝天?

        我知道我那皮质的天蓝行李箱很快就会被我填满。北海道的机场面向大海。空中飞翔的白色海鸟永远有无数个理由可以眷恋着陆。生命的轨道一旦被征用就无法停止。左手无名指上的樱花草戒指才戴了一周就已经枯败颓然。但我还是不忍心将它剥离,连同千叶最后的温柔一起从心中剥离。

        我对安长平说去千叶吧!疲倦的眼泪如同窗外的雨点一般纷杂聒噪。

        是的,我不忍心告诉安长平。亦不忍心告诉千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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