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柔点一下头。
然后她的母亲说:“姑勿论你的心情如何,我要你在那天表现哀伤。”
“这两天你也不可以大笑。”母亲说,“我不要听见别人的闲话。”
出殡当天,她与母亲一身的黑色礼服,庄严肃穆,脸容忧伤,朋友邻居忙于安慰,加柔又忙于告诉大家她在香港那边的生活,一天的程序,很快便过去了。一切好顺利,只是加柔看到,那名中年警察对母亲似乎太过不离不弃,她看着,有点不安心。
当人散了之后,两母女对坐在厨房的餐枱前,缓缓的说着话。
加柔送来一句:“母亲,我以为你会很伤心,我以为你会哭。”
母亲望了望她,继而把双眼溜向台面,“他人士的那一刻,我简直要谢天谢地。我明白你对他的恨意,但你不会明白我的。”她这样说。
加柔不想深究母亲的恨意,她才不关注,她只是问:“究竟父亲怎样死?”
母亲望向地:“你不是怀疑我吧!”
加柔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警察不是告诉了你吗?”
“我要听你说。”
“与他们的版本一样。”
加柔的表情是不相信。
母亲笑了。“我杀他?我不够力。聘请杀手杀他?我不够钱。哈哈!一切是天意。哈!哈哈!”
一边笑,母亲一边走到楼梯,她终止了与女儿的交谈。
那笑声很亮很强壮,加柔听着,又不觉得是假的,或许,真的,一切都是天意。
居然天地都忽然仁慈了?
母亲一直走上二楼,走回她与他睡了十多年的床上,她大字形躺到床上去,翻了翻,心情真的大好。
她真的没有杀他,没有动手,没有买凶。她只不过是见死不救。
那一天,乐建宁在车房内修理些什么,突然被一名貌似墨西哥人的男人箍住颈部,她走进花园,捧着一篮湿衣服,刚好看到了。但她只是站着看,像看一出舞台剧那样,聚精会神的,既不参与,又不声援。她只是在想,啊,出现了一个用刀威胁她丈夫的陌生人,陌生的刀会不会割到他喉咙上呢?如果割得到的话,就太好了,割不到?太可惜了吧!
割吧割吧,干吗乐建宁要挣扎?她一早已不想这个人继续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是自哪一天开始?是自上次加柔致电她之后吧,连她也忍够了,这男人目中无人,答应了她不再侵犯加柔,却依然照做。她恨他不给她面子,她恨他令她丢脸。他究竟要她蒙羞多久?自加柔第一次告诉她事情后,她已经羞得不能见人,但她也原谅了他,因为他比加柔重要,但再犯呀,叫她怎样再忍?他已经把她的完美幸福小家庭梦想捣碎。她那么年轻下嫁他,不要钱不要奢华,只想要一个好好的、见得人的家,他却连这样一个小心愿也不给她。他为什么可以做出那种事来?他伤害了加柔,也伤害了她。
够了够了,连她自己也觉得装够了。她不能假装仍然爱他。
阳光下,花园中,她看得皱眉。前后不过三数分钟的挣扎打斗,她已经把她的半生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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