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铭原来也画画儿,他坐在轮椅上画画儿的时候琢磨了一个办法,就是把瓷砖平铺在架子上,从上到下画,每次根据胳膊的长度画四排,不过这样增加了难度,必须每一处要一次完成。我在画画的时候,何苗闷声不响地把我推来推去。为了提高她的兴趣,我经常让她替我调颜色,然后,每画一处都慢声细语地跟她讲一些绘画的技巧。
何苗的眼神仍旧是一潭死水。
从见到她开始,她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我一直惦记着z。
惦记着我的信箱里可能静静等候了一个多月的…。
我想抽空去一次县城,去那个“小雨点”网吧,但是每次这个念头来临的时候,我都无可奈何地傻笑。
我一毛钱也没有。
我还没有在工厂里做到一个月的时间。
我还没有领到工资。
好几次,我险些将借10元钱的话说到嘴边,我怕因为寒碜而脸红,所以只好焦心地忍着。
白天画得很累,晚上腰酸背痛,胳膊也沉得抬不起来,好在何铭有一位关系特别不错的同学,每隔一天就来为他按摩,我也顺便沾点光。
那位同学耐心地教了我几手按摩腿部的办法,还替我做过几次针灸。可我的腿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反应。
我开始对以前的自信产生怀疑。夜里,我趁何铭睡熟了,悄悄用银针一次次按着原来刺出的痕迹,把它深扎在肉里,甚至恶狠狠地往两个大脚趾缝里扎,我希望能找到一点疼痛的感觉。我让银针长久地留在肉里。然后,闭上眼睛等待。
我想,突然来临的痛感肯定是细微的。
既便是细若游丝的痛感,我也会幸福死。
可惜没有。
一点也没有。
我开始失眠。
我的心象飘在云层里,惶惶不可终日。
画完第三幅《龙湫听泉》的上午,我的情绪糟糕到极点。
我尽量不让何铭看出来,脸上装作很疲惫的样子,对他说想歇一天缓缓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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