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派出所门口,崔警官告诉梅晓丫,朱慧的伤口感染了。昨晚他们叫了医生,发现她的血压和体温都很高,两天水米未进,伤口流脓,不停地呕吐。因为怕耽误,便让梅晓丫接她去医院治疗。
梅晓丫搀着朱慧,慢慢朝前走。朱慧的头发和棉衣湿湿的,散发着很浓的霉味。“好点了吗?”梅晓丫问她。
朱慧一声不吭,目光呆滞,鼻翼、嘴角、额头和脖子上的伤口冒着泡泡,流出浓黄的血水。快上公路时,崔警官追上来。他从口袋里掏出100元钱,塞给梅晓丫说:“搭车吧,带她去医院看看。”
梅晓丫扭过头,想拦辆车,却感到朱慧在她的腕子上掐了一把。梅晓丫堵在心里的那个塞子霍地拔开了,以前的生活顺着这个洞口又哗哗的流回来。“死丫头,你要吓死我啊?”看到崔警官走远了,傻乎回掐了一把,“你为什么要装呢?你知道我见你这样子有多难受?”
“我不装,我不装出得来吗?那你就真的来给我收尸了。”她显然还很虚弱,那声音软软的,仿佛被雨水淋透了,泡稣了。“还是叫辆车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她喘着粗气,身子全倚在梅晓丫的身上。
车在郑魁的小吃店前停下来。正值晚饭时间,小店里有许多客人。朱慧停下来,用围巾盖住自己的脸。小吃店里间是卧室,朱慧蹲监号时,梅晓丫就借宿在这里。郑魁端着两大碗鸡蛋面走进来,朱慧说什么也不让他靠近。郑魁一番劝说无效后,离开了。朱慧这才掀开盖布,将蛋面放到眼前,她把两片嘴唇夹在碗沿口上,用力吸进一大缕面条,显出很陶醉的样子。可接下来她咀嚼慢下来,脸部的表情异常痛苦。梅晓丫去端热水时,发现她从后门溜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面呕吐。“丫啊,你说我这是怎么了,在监号里……我想吐,想让他们觉得不把我放出去,我会死掉的……可怎么抠也抠不出来……现在我不想吐,想尽快恢复体力,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这么好的面条……怎么变成钢铁了,搅得我胃好痛……”
郑魁跑过来,嗫嘘道:“朱慧,真对不起,是我没能耐,让你遭这么大罪……你等着,我一定把那两个酒鬼收拾了……”
朱慧把手从后背伸出来,示意他别过来。梅晓丫见郑魁站在后门不肯走,宽慰道:“郑老板,不,郑大哥,快别这样说。我们来你这里,没给你一点好处,麻烦却添了一大堆,害得镇里人恨你,真正过意不去的是我们。你可别惹事,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更难受了——人家没错,错的是我们。”
到了后半夜,朱慧发起高烧,脸膛通红,嘴唇上蹿出一串燎泡。梅晓丫须臾不停地给她冷敷,可一条湿毛巾刚刚贴上去就被她的额头烧热了。她的身体僵硬而又沉重,变形的头陷入枕头里,肌肉不断地抽搐。
梅晓丫哑着嗓子哭求:“慧啊,你别吓唬我……”
梅晓丫看见她的眼皮跳了几下,却无力睁开。“丫啊……这次我可不是装的……我是真的不行了,你赶紧给我送进医院吧……”她诡秘地一笑,“我有钱……”她用手指指自己的裤衩,“你摸摸……”
梅晓丫用手一摸,没错,是钱。
六、杨古责的白日梦
杨古丽抓着唐经理的胳膊,摇晃着:“你别走,你走了我咋办……”
唐经理甩着胳膊,不耐烦地吼她:“起开,起开,再不起开我把你扔楼下去……”他的胳膊比杨古丽的腰还粗,甩了两下,杨古丽就摔倒在地。她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追到楼下,唐经理已经上了出租三轮车。杨古丽冲上去,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央求着:
“她知道了有什么不好,她不要你你正好娶我……”
“走开,我没钱了,拿什么娶你?”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我已经懂爱情了,你别抛弃我……”三轮车喘了一阵子粗气,丢下一股黑烟跑了。杨古丽抱着他的腿,跑了一段,蹲下来,那条腿变成了一只鞋。她把脸闷在鞋窝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声音湿漉漉地喊着:“我没脸活了……”
第四天夜晚,梅晓丫和朱慧离开了诊所。她们没有去郑魁那里,也没有跟他告别。梅晓丫以朱慧的口气,给他留了一封信,一开口就称“亲爱的”。朱慧倒没抢过去撕掉,还是没力气。她苦笑着对梅晓丫说:“你会把人家吓坏的。”梅晓丫撇撇嘴说:“得了,你俩那点破事,当我不知道。”
朱慧倒底年轻,经过治疗,退了烧,消了肿,不用梅晓丫搀扶,可以独自行走,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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