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准确地让那人更少痛苦地离开人世。他甚至没有去看路卡的表情,而是琢磨着路卡的血脉流动方向,捉摸着出刀的最准确路线。尽管对此他早有本能般的敏感,可这个人不一样,伊兹密想给他最大的尊重。
路卡闭上了眼,这个时刻他不想流露和王子分离的悲伤,也不想干扰王子的心。他相信那完美的一击必然可以结束他的生命。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改变,只是急促了一点,只有一点。
伊兹密轻轻地举刀,镀银的刀刃挑开早晨山林中的轻雾,路卡安详地躺在刀光下,这个时刻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也没有流动的心思,伊兹密一心一意只注意刀刃即将滑入的角度,他敢肯定,这比当今世上任何青铜和铁制武器都锋利、仅仅只有他头发中藏着的匕首可以相比的短刀将切断一切痛苦。
他没有再朝下看,手腕轻轻一动,轻逸得宛如要滑向碧空的飞鸟,那银色的长发与银色的刀光融化在了一处,优美得使人感叹。
路卡闭着眼,不用看他也能模拟出见过无数次的王子挥刀的动作,那些年里,作为侍从他曾陪着王子一次次演练,王子那在军中被称为“神射手”的箭技和在赫梯几乎无人能敌的剑术都不是凭空掉下来的,他曾经见证了无数次王子的艰苦练习和浴血作战。
现在死在这刀下,他一点也不觉得冤。王子到底是重视他的。他唇边带着笑容,等着那必杀的一击。
但,一个女声叫了起来。
“停下!”
“等一下!”
“住手!”
一道金色流光从山坡那边转出来,一个金发女孩子提着她的薄裙越跑越近,尽管有伤在身,她跑得并不快,但她的叫声却是又急又尖,上气不接下气。
伊兹密呆住了,路卡也呆了,连忙睁开眼。没错儿,是凯罗尔,虽然想不通昨夜喝了安神药的她怎么醒得这么快,但看她越来越近。耳朵里她的叫喊声也越来越响,路卡明白,自己又给王子招了事了。
路卡见过她在密诺亚火山岛上阻止人祭的热烈劲,但这次怎么能容许她来阻止?趁着她还没跑近,路卡赶紧说:“王子,快完成仪式吧,等她来了,你就不好下刀了!”
伊兹密面露古怪神情,又把他瞪了一眼。这个路卡,简直就叫人拿他没办法!伊兹密本以为尼罗河女儿够难缠的了,没想到一个太过通情达理的人更让人觉得脑袋都要爆炸。如果路卡不是正躺在祭台上的祭品,伊兹密差点要为他的通情达理而破功笑出来,却同时又觉得荒谬到极处而想吼出来。这个混蛋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吗,居然还敢催他赶快下刀?伊兹密好笑又难受,但心里也真真烦恼。这位喜欢发善心到没边的神的女儿肯定会阻止他的,看到他对着路卡下刀,又不知会编排什么了!
确实,凯罗尔气喘咻咻地按着肩膀刚跑到,就立刻讲了一通他们听不懂的话。
“住手,伊兹密王子!人的生命是最可贵的,任何东西也不能替代。基督说,要爱人如己。把生命作为牺牲的东西,请不要这样!早在二十世纪联合国就宣布了世界人权宣言,规定了‘没有人应受虐待;或是其他残酷的待遇或惩罚’……”
沉默,还是沉默,没有人听得懂她的话,直到祭司猛然想起来:“尼罗河女儿,这是重要的祭祀仪式,请不要打扰。”
必须说,尽管凯罗尔的同情心经常只分给埃及人以及和她的曼菲士有关的人,但她还是有一个不算优点的优点,那就是作为一个现代美国妞,她对美国政府和主流社会大力宣扬的“人权”观念深信不疑,尽管二十一世纪的美国更乐于用“人权”来分裂其他国家(比如借此对中国的新、藏地区发难),或者争夺石油利益(比如那已成笑柄的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武器),但鉴于她哥哥赖安身为跨国集团董事长,却鼓励弟弟和妹妹学习这种与现实无关的考古专业,就可想而知她受的是什么类型的教育,以至于她并不懂得打断别国的祭祀仪式乃是极为轻率之事,尽管被她惊扰的那两位仪式主角都未必领情,但她还是理直气壮地跟这些三千多年前的古代人讲解起人权理念来,压根就没考虑到对方根本领会不了。
她原本睡得甚沉,可睡着睡着不知为什么床塌了,等她懵懵懂懂在疼痛中爬起身,才发现没有人在帐篷外认真守着她,相反,那些人都在哭泣。她小心摸出门来,却听见悲伤的议论声,等她弄懂路卡就是祭品后,她那超越时代三千多年的正义感又一次发作了,而且战胜了她想逃跑的愿望。
此刻,看到所有人都面露不解,无人答话后,她握起两个小粉拳,情绪激昂地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拿人当祭品!伊兹密王子,你太冷酷了!”
得,伊兹密毫不意外又多了一项罪名,此时他也没心情去管她对他的恶感又多了一层,反而冷静地回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是让大家都重新陷入那种恐怖的黑暗再被野兽攻击呢?还是按照女神的要求只献出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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